523快乐
生气了不快乐鹿深夜放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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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你居然悄咪咪谈恋爱了！”
陆夫人领着毛豆和小绝，闻言回头：“…行行行改天请吃饭，不过待会儿可别乱说话。”
“知道知道，散老师才不会在意呢。”毛豆背着装着策划和摄影器材的双肩包，看了看一旁只挂着单反的小绝：“妹啊，你看老娘终于嫁出去了。”
…
这一路插科打诨，远远能看见“日常瞎吃”的低调招牌。
最近几个月杂志社的纸媒体销量一直上不去，现在重心又渐渐往电子媒体上转移。陆夫人的美食专栏也加入电子杂志版本的策划里，最近“日常瞎吃”的粉丝又破了百万，杂志社顺势提出了合作一期特别专栏的邀请。
专栏标题是“古炊古味”，是个连载专栏，每期邀请一家店推出以此为主题的美食。
而负责摄影和策划筹备的毛豆和小绝恰好是陆夫人的学弟，也是很熟悉的好友。还记得当年已经是动漫社和文学社骨干的陆夫人被毛豆和小绝两个新生视作偶像，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晃。
渐渐熟了之后这俩小鬼才发现陆夫人顶着个高冷才华男神的人设，其实是个老妈子性格。
说起来他俩还是第一次见散人，之前一直听说陆夫人谈恋爱都到了同居的阶段，他和小绝研究了老半天，到底还是没敢干其他事儿，最终只是碰了面怂怂地嚷着让陆夫人请客。
推开挂着“close”小木牌子的店门，普通正给餐桌换上淡绿色的桌布。
散人准备了比较简单的两素一荤，搭上甜口的小食和做主食的米羹。
陆夫人坐在靠近厨房门口的小桌旁边，手掌托着下巴，专心地注视着偶尔能看见围着白色围裙的散人的厨房门口。
“老陆，诶老陆！”毛豆拍拍陆夫人的肩膀：“你的文案写完了么，别看了哎呀老娘你怎么一大把年纪还这么腻得慌啊。”
陆夫人转着指间的笔把注意力拉回来：“…就你话多，工作去。”
之前散人和他沟通过选菜的问题，陆夫人看来看去，觉得自己犯了选择恐惧症，光是看着名字就不忍抛弃。
今天“日常瞎吃”为了拍“古炊古味”的专栏特意关门不营业，日常准备的饮料是小吊梨汤，春夏之交的热燥气息被微热清甜的雪梨汤驱散，加了话梅温着的汤水透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酸甜可口。
“我给你说小绝！”毛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端着两个杯子去找调试相机的小绝，陆夫人仿佛看到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场景，俩熊孩子捧着玻璃杯露出迷弟表情，骄傲又虔诚地喝了一口梨汤。
咽下去以后还得咂咂嘴。
…出息。
腹诽的陆夫人俨然忘了前几天对着散人做的莲叶乳鸽汤的表情跟他俩如出一辙。
大概是遗传吧。
普通端着木质托盘放在桌上，里面的素瓷盘子装着炸得金黄的香椿鱼儿。
陆夫人本来不太闻得惯椿芽的香味，本来这个时节已经不适合吃香椿了，椿芽基本上都发成了枝叶变得太老。但散人把枝叶上最嫩的部分汆过水再用刀背拍断柔韧的纤维，沾了大量的蛋液，用生粉裹了两三层之后再下锅，香椿的味道被油脂裹上一层亲和的酥香，略有些特殊的香味便完全转化成了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熟透美味。
金黄酥脆的香椿鱼儿表面均匀撒上少许辣椒粉和花椒盐，外表的酥脆还在唇齿间流连，同时被包裹在面糊里的香椿香味便汹涌地充盈着整个口腔，口感又带着和外层不同的韧劲儿。
托盘里本来放着两个盘子，谁料香椿鱼儿的气质和香味太吸引人，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了一旁安安静静的小碟子。
普通把盘子端出来：“散人说香椿鱼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先拍这个吧。”
毛豆在桌子边举着打光板跟着小绝的补光要求转来转去，一边嘟囔着怎么以前没觉得香椿这么香啊好香啊想流口水…
小绝放下相机的瞬间毛豆就伸出了罪恶的爪子，被走过来的陆夫人一笔打开：“不许偷吃。”
被香椿鱼儿的浓郁香味顺着后巷从隔壁溜到后厨的店长被散人从厨房赶出来，帮着传话：“散人说凉了就不脆了所以让我们先吃。”
毛豆喜滋滋地伸出手去，被陆夫人凉凉地瞥了一眼之后悻悻地收回来。
真是…这孩子一点儿都不机灵。店长看了一眼吃瘪的毛豆，再看到躲在一边盖上镜头盖顺手揪了片叶子心满意足地放嘴里嚼的小绝。
和香椿鱼儿一起端出来的碟子被做成从中劈开的竹筒形状，外表的釉彩还有逼真的竹筒纹路，边儿上还趴着只可爱娇憨的熊猫宝宝。
其实散人的脑回路在他想菜的时候很奇怪，比如这个竹筒碟子就是他们前几天一起出去闲逛淘到的，散人高兴地差点一蹦三尺高，兴奋地拉着他说最近想了一道新菜，很适合这个碟子。
陆夫人倒是第一次听这个理论，不过以散人的灵感来源来看，倒是很有可能做出为了一个喜欢的盘子开发道新菜的事儿来。
翠绿的碟子里盛着摆得整齐的竹心酱笋，和茶叶一起泡过的竹心褪去了轻微的苦涩，只剩下了叶尖带着雨露的清凉。小拇指粗细的鲜笋清洗干净之后从中破开，放进用黄豆酱，一点点提味的小米椒熬煮的酱汁里煮熟之后再连汤盛出，冷却之后放上一夜的脆嫩笋片极入味，带着一丝撩人的微辣，搭上清香的竹心，让人仿佛置身雨后的竹林，能听到竹叶被风拂过的沙沙声响，闻到竹林旁乡野间烟火味十足的炊烟。
散人摘了围裙端着最后的一道素槐橙冰走出后厨的时候店里的场景有点儿混乱，因为专栏需要拍摄的菜品颜值更重要所以这些菜的分量都不是很多，这…五六个人还真吃不饱。
“…你们是来吃饭的吗。”他捧着手里的玻璃小罐儿，躲开差点夹到他手指的筷子看着桌上差不多都空了的盘子碟子碗：“这些都拍完了？”
“别理他们。”陆夫人接过他手里的罐子放在一旁还干净整洁的桌子上，端给他一只碗：“他们太可怕了…”
“我不饿。”散人看着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碗，想着陆夫人大概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护食得很辛苦，看着他t恤下摆的油渍忍不住笑出来：“你吃呗。”
陆夫人挑了挑眉，夹起一块铜钱卷递过去，满意地看着散人拗不过他地妥协，带着笑意咬了一口。
整只猪蹄洗净之后加去腥的姜片葱段料酒煮出血沫，再用温水淘洗，横着划开取出里面的大骨，留下连着一圈肉和蹄筋的外皮，填进剥好的核桃松子和杏仁，紧实地卷成筒状，再用棉线缠好。
加热了清油之后锅里放进用生抽，冰糖，姜汁和少许盐调制的料汁熬成浓稠香醇的底味，把缠好的猪蹄放进锅里焖到完全熟透，直到外皮变成微微透明的红糖色。
冷却之后从横截面切开成一片一片的小圆片，软糯鲜香的外皮连着同样香酥可口的肉，充满了胶原蛋白的外皮每个细胞都充满了鲜美的酱汁，和舌尖的亲密接触让猪皮的柔软多汁体现得更加明显。而内里的坚果还依旧保留着脆韧的口感，坚果特别的油脂香味居然能完美地将肉类的油腻感完全化解。
“铜钱卷”这个名字带着节日的喜庆和吉祥，是陆夫人取的。
谁让它的形状太像外圆内方的铜钱呢。
散人很高兴地拍板决定就叫这个名字，觉得自己之前想过的什么“百果蹄”之类都弱爆了。陆夫人开始还怕散人觉得这个名字太俗气，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没有告诉散人的小私心的。
想和这个傻蛋分享那些最简单凡俗的生活，可能很琐碎又也许有烦恼，却透着世俗的安稳。
陆夫人把说自己不累的嘴硬傻蛋硬塞进落地窗边的沙发里给他倒了杯小吊梨汤让他乖乖吃菜，转身去端了鲜亮晶莹的素槐橙冰勒令一帮熊孩子开工，就差扯着毛豆的耳朵让他别舔瓦罐里的鱼片山药羹了。
几乎没有什么小刺的乌鱼片去掉脊背的鱼骨，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用蛋清和淀粉薄薄地揉上一层，保证鱼肉在烹煮的过程中保持顺滑的口感又不会散成渣。乌鱼的肉质比较紧实，经得住长时间的熬煮。
和粳米粉一起放进清水里的山药不需多时就能煮得绵柔软烂，因为之后才进入的鱼片提前撒了盐和胡椒，所以山药需要不调味地保持清淡的本色就好。
鱼片在加热之前淋上一点去腥的白酒，酒精随着热气散发，剩下的香味和最后滴进汤羹里的两滴姜醋发生了反应，米羹变得愈加香气四溢，装进造型古朴简约的青瓦罐里之后撒上的一小撮葱花完全点亮了鱼片的鲜美，整道汤羹口感极佳，所有食材都柔软无比入口即化，几乎是自觉地顺着喉咙往胃里滑。晃眼看过去一片雪白的鱼片山药羹平平无奇，却糅合着这几种食材令人惊叹的口感和味道。
青瓦罐里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莹白色挂在内侧。毛豆看着陆夫人手里的玻璃小罐又来了精神：“开工了开工了。”
拍完就能吃了！
为了贴合“古炊古味”的“古”，散人在都尽量选择了不那么现代的食材和方法。本来可以用吉利丁或者琼脂，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更加手工传统的石花菜。
用研钵捣碎的石花菜经过长时间的熬煮之后滤除残渣，干净澄澈的汁水重新入锅加热，加上糖渍槐花一起煮到滚开之后等待完全冷却下来，就得到了类似果冻的小点心。只是比果冻要更加松散，更像是布丁的软嫩。
为了保留槐花的清甜和香味，只加了一点红柿霜增加甜度，红柿霜的甜味清淡而醇厚，比白糖或者红糖更加温和委婉些。槐花冻上再叠上一层厚厚的用新鲜香橙榨汁冷冻再搅碎的冰沙，果实与花朵都带着清新自然的怡人口味，香甜又清凉，很适合初夏的气候，让人不由得很是期待即将到来的蝉鸣夏季。
莹白透明的馥郁槐花衬着明黄色的鲜艳橙冰，透明的玻璃小罐儿把颜色的层次体现得淋漓尽致，两个可爱的提耳反射着灯光，透明容器和里面的食物一起泛着淡淡的柔光。
“素槐橙冰…”毛豆心满意足地咬着勺子：“这名字真好听，老娘果然功底深厚。”
“都好了？”几个人凑在镜头前面看照片，散人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落地窗外面已经黑透了的天空：“弄完了吧？”
“嗯差不多了。”陆夫人回答他，和普通一起把空碗碟收拾回厨房：“你再歇会儿。”
“没事…”散人活动着肩膀站起来，小绝和毛豆在收拾拍摄的东西：“辛苦了。”
“太客气啦散老师。”毛豆摆摆手，瞬间恢复成星星眼：“下次可以去家里做客…”
“咳。”小绝在他身后咳了一声：“散老师别理他，这人脑子不好。”
“你才…”
毛豆的反驳还没出口就被陆夫人截了胡：“行了你…路上注意安全，绝儿走，咱们顺路。”
捡来的毛豆只能嘤嘤嘤。
走进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十点了，路灯下的小路没什么行人。散人侧头去看又在他身侧的陆夫人，和他悄悄握住的手指：“今天的发挥…还行吗？”
陆夫人轻笑：“怎么突然没自信了？”
“因为是我们真正第一次合作啊。”散人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家门钥匙：“紧张。”
“没事，今天每道菜都很棒。”陆夫人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散人也不是每天都会做饭，店里就够他忙了。倒是陆夫人，每天早上都负责做早饭。
也不是为别的，只是借着钱钟书先生的做法借花献佛。
正如那首《赠绛》：
卷袖围裙为口忙，
朝朝洗手作羹汤。
忧卿烟火熏颜色，
欲觅仙人辟谷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