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霜鹿 —

脑洞2333
偷懒 粉快掉完了(´･_･`)
船长陆x人鱼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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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蓝色的天空在水天相接的地方颜色逐渐加深，漆黑诡谲的海水泛起冰冷的波涛。
陆夫人从甲板上下来，值班站岗的水手站在船头，其他的人都进入船舱里休息了。
从船尾的货舱外放下去一只小船，船头的绳结连接着大船，陆夫人掂着手里的橘子，等着北边第三颗星星亮起来。
不远处的海面冒出几个泡泡，他探出身子去，看到银白色的鱼尾巴在水里划出流畅的曲线。
“这个有点像没有刺的海胆…”
等那个顶着深棕色头发的脑袋冒出水面，陆夫人把橘子丢过去被稳稳地接住，人鱼在手里翻来覆去打量了好一会儿，啊呜一口咬下去。
陆夫人阻止他的手停在半空，被丢回来的橘子上留下一排牙印。
“好难吃…这味道好奇怪。”潜下去好一会儿，再浮上来的时候看见陆夫人在给那个水果剥皮。
“傻蛋，这个皮不能吃。”把剥好的橘子瓣递过去，顺便揉揉瘪着嘴巴还在嫌弃味道怪的傻蛋的脑袋，被扬起的尾巴甩了一脸水。
这只人鱼叫散人，这个名字是陆夫人用一个苹果和一个大梨再加一个猕猴桃才换来的。
一天夜里陆夫人值班的时候无聊地在甲板上散步，结果发现不远处漆黑一片的水面上露着个脑袋。
还以为是落难的人类，结果陆夫人看着在海水里划过的银白色鱼尾嘴巴半天没合上，那只他只在童话故事里听说过的人鱼追着一条小海豚转了好几圈，“嘿你这个小混蛋，你给我站住！”
小海豚嘴里叼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椰子在不远处叫了几声，脖颈一晃，椰子就直奔陆夫人而来。
“嘭——”偷偷扒着船头探出脑袋的陆夫人躺着也中枪。
人鱼一蹿，游到船边接住那个椰子，抬头才发现陆夫人捂着额头一脸幽怨地皱着眉毛。
“嗯，那个，对不起。”
怯生生的少年音响起来，人鱼捧着椰子，眼神里除了歉意还有些戒备。
陆夫人只得笑了笑，人鱼一口对着椰子咬下去，只听嗷呜一声，接着被丢出老远的小椰子打在水面沉浮了几下，慢慢飘远。
被捂着嘴喊疼的人鱼逗笑，陆夫人探出身子，“那个壳很硬的，里面的汁才能喝。”
怎么钓人鱼？陆夫人会告诉你，用水果勾引一下。
在海上航行，水果是很稀缺的物资，陆夫人把每周分发的三份水果都保存起来投喂散人，作为回报散人有时候也会给他带点儿小礼物。
比如说他觉得漂亮的小贝壳珊瑚枝什么的。
散人捧着橘子一瓣一瓣撕下吃，一边想着陆地真好，可以吃到好多的水果。
他很喜欢这样酸酸甜甜的味道。
晃晃尾巴慢悠悠地游近，伸出湿漉漉的手臂展开手指，一颗圆润的珍珠在月光下闪烁着盈润的光泽。
“送给你。”散人吐掉橘子核，让陆夫人伸手接过去，“谢谢你呀夫人。”
“都是朋友谢什么。”散人就是太客气，每次都超有礼貌地道谢，“你这些回礼可够买百八十筐的了。”
“嗯…”散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橘子，要陆夫人再伸手过来，还给他两瓣儿，“最近我是不是把你的都吃光了？”
“没事儿，你吃吧。”陆夫人蹲在小船边，伸手到水面以下去摸散人银白色的尾巴尖，反光的鳞片光洁鲜亮，看起来滑溜溜的。
不料手指尖才刚碰到鳞片，散人就一摆尾巴，蹿出去老远。
“呃…”还没等陆夫人解释，海面上就只剩下几个泡泡了。
夜深了，海风越来越大，陆夫人往回收了些绳子，散人走了，他也该回去了。
划桨的手一顿，怎么好像听到隐隐约约的歌声…？
空灵的声音似乎是在哼唱着什么，陆夫人凝神听了一会儿，船尾突然传来哗啦的水声，他转头，散人带着惊慌的神情扒着船沿，“夫人你快回去！快离开这儿！”
抬起手往陆夫人耳朵里塞进去一团湿哒哒的海草，转身飞快地往歌声飘来的方向游过去。
海面迅速地泛起汹涌的巨浪，陆夫人的小船一个晃荡直接把他拍在船底，惨白的月光里他看到被歌声指引着往这边围过来的闪着寒光的背鳍。
划破漆黑的海面。


2.
熟悉的天花板，暖洋洋的太阳光从舷窗洒进来，蓬松的被子带着海风的咸味。
“船长醒啦！”
“谢天谢地。”
就像盘古劈开的第一道裂隙，碰到泥土的第一粒泥点子，天边一同升起的九个太阳。
透过眼皮感觉到明亮的光斑，温暖的阳光却让陆夫人的思绪回到了寒冷汹涌的海面。
空灵的歌声透过潮湿的海草让陆夫人说不出地头昏脑涨，就快攀上甲板的双腿一软，苦咸的海水往他地口鼻里争先恐后地涌进去。
没有防备地被呛了一大口，肺部隐隐疼痛起来，他本能地蹬水，却像是被蒙住眼睛与耳朵，四周是找不到方向的黑暗。
然后就沉入那样的黑暗里。
小腿被牢牢实实的纱布紧紧裹着，老是偷他牛奶糖的厨娘儿子在床边叫出声，“妈妈！我可以去看海妖啦！”
“你给我回来，回来听见没？一会儿再吃了你！”
眼球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视线一片模糊，“海…海妖？”
暗夜里陆夫人看见眼前布满乌云的天空，没有星星和月亮，只剩下残破木板的小船不停颠簸，溅起来的水花掺杂着血的味道。
撩起水花拍在他额头的尾巴微凉，细长的尾骨之间透明的薄膜撕裂出不规则的缺口。
甩开所有人踉跄地冲上甲板，被晒出盐结晶的木板炙热滚烫。
笼子里已经失去了光泽的尾巴无力地搭在地上，眼圈红红的盯着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的大海。
大概是缺水太久，没办法发出声音，铁制的牢笼冰冷坚固，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他的散人眼睛亮起来，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大概是在叫他。
“散人…”地上散落着一些干枯脱落的银色鳞片，尾巴上间或有被利齿咬出来的伤痕。陆夫人看红了眼睛，起身的瞬间却却被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
陆夫人蹲下来，散人往前挪的动作让尾巴蹭在地上又磨掉了两三块鳞片，“夫人。”
“你别说话，等我，马上回来。”陆夫人看着连带鳞片撕扯下来的皮肉，“别动！”
“不…夫人，我，特别高兴能认识你。”散人感觉到干涩的喉咙开始渗血，让他最后的字句完全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陆夫人盯着他的嘴唇，认真地“听”他的话。
直到他冰冷的手指松动，眼睛里的光亮慢慢熄灭掉，眼睫毛上还挂着亮晶晶的已经风干的海盐，通红的眼眶褪去血色。
“散人…”陆夫人抖着手拍拍他沾着些沙子的脸颊，“不算数，我没听见！你…得亲口告诉我才行…散人！”
不。
甲板上太阳很好，这样明媚的阳光陆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咸咸的海风似乎都带上了些甜味，让人想起春天开满雏菊的青草地，飞过花苞的蝴蝶和空中掠过的鸟鸣。
花园里一杯滚烫的红茶，在空气里蒸腾出白色的雾气，一颗糖跌落在杯子里，慢慢融化掉，被阳光再度涂上一层蜂蜜。
夜里寻找的那颗一样的星星，挂着水珠慢慢滴落的手指，因为湿润而黏在额头上的棕发，笑起来弯出弧度的眼角眉梢。
他跳进温暖的海水里，手掌捧着湛蓝的水洗干净怀里人跟小花猫一样脏脏的脸颊，睫毛上的盐颗粒溶化在水里，粼粼的海水给尾巴镀上一层闪亮的薄膜，就像它原本那么漂亮。
他的腿泡在水里隐隐作痛，费劲地托着散人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徒劳地想要让这颗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一只深灰色的海豚游过来用突出的吻部碰了碰水里僵硬的尾巴尖儿，脑袋拱了拱。
陆夫人什么都抓不住，手里只剩下一片银白色的光亮。


3.
“就只是个诅咒？”
“对啊，你听过那个童话故事吗？”
“嗯…”陆夫人含糊地应着，散人还在眉飞色舞地给他复述那个那个每个小孩都无比熟悉的美人鱼的故事，他的嘴唇一开一合，浸在水里的大长腿晃来晃去踢出水花。
不知道散人在说什么，他只想亲上去。
膝盖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椰子，新鲜的青绿色外壳被凿出小洞插入吸管，散人呲溜呲溜喝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陆夫人笑，“你要不要喝？”
陆夫人把吸管转过来喝了一口，清甜的椰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清凉了盛夏的炎热。
手边的沙子被晒得滚烫，伸手把人从礁石上拉起来，散人把腿伸到水里洗去泥沙，抱着椰子跟着陆夫人往旁边椰林的阴凉处走去。
“我想吃橘子。”树荫里凉快许多，散人懒懒地靠着陆夫人，“嗯…好困…”
陆夫人剥完手里的橘子转头去看昏昏欲睡的散人，把橘子瓣拿到他嘴边，“回去睡？”
“不。”散人把鲜嫩多汁的橘子叼进嘴里啊呜啊呜嚼着，拍拍地上细软的沙子，“这里舒服。”
只有风吹过细长的椰树树叶的声音，远处海鸥偶尔发出一声鸣叫在水面掠过，爪子上挂着一条鱼飞远了。
就像雨夜里打在窗棂上的水滴，微风吹过柳叶细长的边缘，雪白的海浪泡沫拍打在礁石上。
平淡，自然，安稳。
散人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膀呼吸平稳，双腿曲起来陷进沙子里，他用了不少时间来习惯这双腿，现在总算是不会把两条腿系上摔跟头了。
那天陆夫人坐在礁石上发呆，手指轻抚着海珠光滑的表面，一不留神从指缝间滑出去，在水面上打出一圈涟漪。
身体比大脑更快地跳进海水里，珍珠在淡蓝色的水里光泽依旧，陆夫人伸出手臂去，手指却碰到柔软的指尖。
一口水呛进胸腔，憋住的气息变成气泡无法控制地从口鼻蜂拥而出，吓得罪魁祸首一摆腿连忙把他捞上岸。
“咳…”陆夫人从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拍着后背帮他顺气的人，展平他的手掌把珍珠轻轻放在掌心。
心脏变成贝类柔软的内脏，被海滩上的沙石硌得生疼。
“所以在那之后，人鱼遇见真心的恋人，就可以用作为人鱼的生命来交换双腿。”
如果在童话故事里加一句，是不是会误导小朋友啊。
后背略显粗糙的椰树树干有着独特的纹路，陆夫人轻轻拂去散人脚踝旁蹭上的雏鸟绒毛，脑袋往后仰了仰，耳廓触到睡着的人支棱起来的耳发，痒痒的。
睡意慢慢席卷而来，光线被椰林剪成细碎的长条，掌心里扣着手指温热。
椰子壳咕噜咕噜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