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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冷漠鹿
写到终于见面真的好不容易的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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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能不能弄到机甲】
【机甲没有 我捡破烂东拼西凑了个飞行器】
【性能】
【应该不至于散架】
把海绵蛋糕蘸着中间夹层里用覆盆子果酱写的字符吃掉，散人用盘子边沿的果酱在盘底写下几个字，进来收拾餐具的青年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抬头对他眨了眨眼，手里的抹布不着痕迹地擦过盘底。
房间的监控设施很齐全，但普通说大部分都是红外设备好糊弄，再说外面的戒备很严不会时时有人盯着。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可怜的弥赛亚的话那也是挺惨的。
每次从昏迷里清醒的时候散人都会这样想，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当初那些年的这种折磨下还能活下来，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呢。
房间里唯一还有点孩子气的大概就只有那个小熊玩偶，卷曲的毛绒有一点淡淡的潮气，脖子上的蝴蝶结可能因为洗过很多次而发暗。
有这种成长环境和这样的母亲，不知道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那个往地毯上丢纸条的人非常谨慎，其实也不一定，因为散人很多时候从昏迷的状态醒过来，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所以他们能够交流的机会很少。
那个青年的名字是“普通人”，这孩子也是命苦，好好的大学上到一半离家出走被骗来赫斯提亚打黑工。
嗯…这个名字挺适合他的。
看来赫斯提亚的人力资源还有待发展。
关于赫斯提亚和贡露，现在散人能接触到的应该算最核心的内容了，毕竟他是一只有自主意识的小白鼠，薇兰也因为他的配合放松了不少警惕。
虽然…依旧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锁在房间里。
弥赛亚的神经损伤是因为接受了多年的神经溶解剂——薇兰一直在改进的生物药剂——的注射，当散人从普通那里得知赫斯提亚伟大的薇兰陛下为了研究这种东西付出了多少的时候居然觉得这个女人也算是为科学发的疯。
在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弥赛亚之前，薇兰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没撑过这种残忍的酷刑。
没有一个孩子能活过十岁。
弥赛亚，薇兰对他的期望在这个名字里体现无余。
散人也知道些朱庇特的邪教组织，既然一个毫无依据的神话传说故事都能招来一大帮狂热的崇拜者，难道偌大的赫斯提亚星系连自愿献身于这种科学研究的人都找不到吗？
骗人的吧。
赫斯提亚整个星系都怪怪的。作为三大星系之一，却和朱庇特跟密涅瓦关系疏远至极，贸易关系也十分薄弱。
有一部分原因是统治体系的大相径庭，或者是统治阶层的权利过于集中，导致它越来越像一个孤岛，让人捉摸不透。
散人不由得感叹起他幸福的童年和少年时期，说话永远轻声细语有理有据的妈和有点傲娇但还算讲理的爸，从小互相掐到大的姐姐。
跟琳恩斗嘴也是非常打发时间的消遣方式了。
薇兰是个偏执的人，散人是这么认为的，在确定她真的没有精神疾病的情况下。
虽然有的时候真的很精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一点，他状似接受了“弥赛亚殿下”这个身份，虽然…根本也没人听他的。
【这两天守卫变动很大 可能有机会】
散人把纸条撕碎丢进垃圾回收机里，雪白的碎片随着轻微的轰鸣声燃烧殆尽。
好像是。
毕竟是为王族工作，这里的固定守卫数量不是太多，人员调动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而最近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每次从房间穿过长廊到实验室的路上守卫都少了一些。
薇兰的本意是让他每次都待在医疗舱里被带过去才最让人省心，但是考虑到他需要一定的运动量才能维持身体机能的相对平衡，路程也确实不算太远。
院子里的草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普通在这儿混得还不错，这人今天负责给他送晚餐，明天就看见他在实验室窗户外面尽职尽责地擦玻璃，过两天又在厨房去帮忙，顺便往面包里塞纸条。
无菌空间里的灯光惨白，薇兰白色的实验服下面露出一小截深蓝色的裙摆花边。散人不着痕迹地扫视过那一排被单独放在台子上的药剂，仿佛比往常多了些什么东西。
薇兰像是很忙，她的终端不断地响起消息提示。散人收回目光，皮肤因为酒精的原因激起一层凉意。
针管里的药剂颜色越来越淡，从最开始的深紫色渐渐变成浅淡的薄紫。多出来的塞着塞子的玻璃试管里，则是像鲜红刺眼的深红色药剂。
针头探进计量精准的电子天平托盘上小玻璃瓶口里，吸取浅绿色的舒缓镇静剂和深蓝色的抗排斥药物。
“弥赛亚。”她说：“就快要完成了。”
“什么？”
她看着那个小巧的试管，然后看着她的弥赛亚深褐色的眼睛，这孩子是跟那个人最像的一个，特别是那双眼睛。
“你很乖。”薇兰喃喃着，像是在哄小孩子，手上却动作利落地推着针筒，“等到你睡醒之后，妈妈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散人再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试管。
鲜红如血。
12.
陆夫人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不知道朱庇特为什么要和赫斯提亚讲道理，得到的回复不过是一堆大家都心知肚明什么意思的外交辞令罢了。
夏浩初给了他赴赫斯提亚谈判代表团的资格确认函，陆夫人是不太想去的，十二作为研发部的头儿却在参与名单上，机甲系统内几乎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指派了人员参与，毕竟这关系到整个朱庇特星系每台机甲上的智能控制中枢。
安全部还在加班加点地排查“万神殿”系统程序里的病毒字段，工程太过浩大，而赫斯提亚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迟迟没有动作。
外交部等了好几天，才得到赫斯提亚外交大臣的回复，说是他们亲爱的女王，薇兰陛下有些私事耽误了和朱庇特的及时通信，万望体谅。
……算了吧，就这态度，还体谅你。
赫斯提亚的主星有些偏僻，朱庇特的机甲整齐地停在精致的建筑前面，夏浩初让自己的副官跟着他们这台机甲，外交的事法政方面比较有发言权一点，军方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敏感尴尬了。
朱庇特一向重视年轻力量的培养，军方负责人的副官看起来简直比陆之遥还年轻上几岁。
他说自己叫老e，不过大家都更习惯叫他老鹅。
比小绝早几届从提尔军校毕业，也是当年器械学院的风云人物。从朱庇特到赫斯提亚的路程上大家想着冷着人家也不太好，因为好歹年龄相近还不至于产生代沟交流起来的确也没什么障碍，就是总觉得这人有点太拘谨。
罗兰有些局促地在舱门旁边，看着其他人都摆足了姿态走下机甲，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外交大臣恭敬地请他们去前厅：“陆部…？”
“什么事。”陆夫人应着，抬手敲了下在座位上睡着了的小绝。
“不下去吗？”
“你想去就跟着十二。”陆夫人坐下来划开终端，刷啦啦打开一大片数据，“小绝，安全部的新数据。”
罗兰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挠了挠头发之后去整理资料了。
小绝认真地开始看数据，陆夫人跟着看了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是搞不定这玩意儿，脑仁疼。
走了几步到舱门口，赫斯提亚的守卫在这一片做安保工作，除了站岗的人，还不时有在他们的机甲群旁边巡逻的队伍。
机甲停在赫斯提亚王宫外侧的一片巨大空地上。陆夫人靠着打开的舱门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从离开朱庇特星系开始，他总是觉得有强烈的不安。
而赫斯提亚带给他的感觉就更奇怪了。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陆夫人远远地看着王宫外侧另一边露出一角的后备机甲群，脑子里这些天所有的事情混乱地搅在一起。
贡露是不是赫斯提亚的阴谋？数据病毒的根源是什么？还有，散人他…到底去哪里了？
“散人！”
“嗯，来了。”
散人从休眠舱里起身，这些日子他算是睡够了这蛋壳一样的玩意儿，他的机械学学的一般般，让普通顺了工具进来自己拆着玩儿了会儿还差点碰到破坏报警器。
调高辐射热度。
他穿过最复杂的小行星带时，都没有现在心跳得快。
不知道有没有这段时间被药物作用影响的原因。
脑子很乱。散人盯着前方普通的衣摆，贴着又一个角度刁钻的墙角蹭过去，普通转身拉住了他。
“别紧张，前面的监控死角就比较多了…”话没说完，普通惊诧地拉住散人的手肘：“你受伤了？！”
他低头去看，被拉住的右手小臂上有一条长而深的伤口，濡湿的血顺着皮肤往下，从指尖滴下去。
却一点都不痛，除了被他忽略的液体黏腻的触感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
贡露，实验，神经溶解剂。
散人脑子里闪过这些字眼，心头一惊。普通情急之下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根暗红色的绸带，手忙脚乱地绑在他伤口的近心端：“你…”
“必须得走。”散人在他问出口之前给出了回答，微抬着手臂看了看四周的走廊，和他们预计的时间刚好吻合，不远处的长廊那边隐隐传来守卫的脚步声。
“普通你听着。”被普通拉进隔断门，散人压低了声音：“你得去实验室拿一个试管出来。”
“行了没时间解释了。”普通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你现在不能到处跑了，顺着这条路走出去，动作不要太激烈加快血液流动。你在前面会遇到一道小门，在那里等我。”
“现在你告诉我需要带什么出来。”
普通关上身后的门，从身上侍从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抹布，蹲下去擦掉门外血迹之后守卫刚好从走廊那头巡视过来。
13.
普通气喘吁吁地拉开消防门，他从实验室溜出来的时候撞上了刚好从外庭去实验室的薇兰女王。
希望她别太快发现试管里从厨房顺出来的西瓜汁。
他找到散人的时候那人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这边应该挺安全的没事吧？”
散人摇了摇头，伸手推开紧闭的金属门。
“嗯？？？”正从口袋里掏工具打算撬门的普通看着无声滑开的密码锁：“这…”
散人凝着血液的手指碰了碰锁边的光子验证屏幕。
“先走吧。”普通听着他的声音，透露着无力的虚弱：“试管放好，先出去再说。”
因为意外地打开了那扇门而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一些。普通领着散人偷偷穿过一排又一排整齐摆放的后备机甲，角落里停靠着一架连材料回收部都看不上的破旧飞行器。
“我真的不能保证它的安全性…”普通帮忙启动飞行器的引擎：“咱俩…得看天意了。”
“还有救生舱。”
“您可真乐观。”
……
老e坐在谈判随行人员的队伍里，瞥了一眼趾高气昂傲慢自大的外交大臣。
这大概是朱庇特星系创建以来最失败的一次谈判。
他们坐在大厅里听完了发言人毫无意义的长篇大论，没过多久，朱庇特代表团这次的首席谈判官就面无表情地从一旁的会议厅里走了出来。
一帮人沉默着，甚至没有维持表面上的友好。
结果很明显。
老e想着，跟着人群走向自己机甲的时候看着通讯终端恢复了通讯信号的亮光。
然后通讯器的呼吸灯开始闪烁起来。
“你发什么疯？！”十二眼疾手快地把陆夫人按在座椅上：“还不快联系老e，我去和代表团交代一下。”
刚准备去总控部的机甲上看看他们对万神殿异常数据的新分析有没有什么进展，反正这下谈崩了的话，估计也不会过多地停留在赫斯提亚。
老e不敢分神地盯着井然有序重新升腾而起的机甲群，确认了在朱庇特星系外围等着接应的军方舰队就位的消息，往总控部的机甲舰桥上拨了链接请求之后一踏进人并不多的舱内就被意料之外的混乱吓了一大跳。
那个叫小绝的少年和他擦肩而过，一边跑一边飞快地往后备舱拨着调用小型军用机甲储备的指令。
“军方一切正常。”老e看着望过来的一群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事儿有点复杂。”十二言简意赅：“你帮忙把他按住就好。”
散人刚刚从赫斯提亚离开。
他不能通过次虫洞走。
他会死的。
陆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脑子里只来得及循环播放这样的信息。
不会有错的。
就在几分钟前，十二从研发部的机甲那边的通道过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跟陆夫人吐槽赫斯提亚奇葩的外交手段。怪不得密涅瓦也不跟他们玩儿，都是有原因的。
一进舱门就看见贴在舷窗上的陆夫人，以及在一旁张望的小绝和罗兰。
“看什么…呢。”总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小绝溜过来：“老陆说他看到…散老师了。”
“散人？”十二皱着眉走过去：“他在赫斯提亚？哪儿呢？”
“刚刚确实有一台小飞行器。”小绝想了想迟疑道：“不过我真没看清人，不是太确定。”
就在机甲启动不过两分多钟，他透过刚刚做完预行工作进入升空状态的透明材料看出去，侧面空地的备用机甲群里…
缓缓启动的飞行器…
那个因为远距离而小小的人影用他熟悉不过的姿势爬上了飞行器的舱门，片刻之后在陆夫人死死盯住的目光里，那台飞行器划出散人习惯性的侧滑弧线。
飞行器那么破，上面会有探测次虫洞的设备吗？就算是有，也绝对经不起巨大引力的挤压和撕扯。
“我…”陆夫人转头，差点一头撞上走过来的十二：“我得去…”
“冷静点，老陆。”十二探头看了看，他们已经离开了赫斯提亚主星的大气层，舷窗外面是发光的星体或者反射其他星体光线的热闹场景：“你去干什么？就算你没有看错，忘了为什么要让他走吗？”
陆夫人突然意识到他做这一切的初衷。
散人把他的小甲虫留在了荒圈，他是怎么来的赫斯提亚？作为一个极具天赋且技术过硬的全面控制人员，散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操作的那台飞行器和机甲之间的差别和局限。
如果就算是这样，他也要冒险去做这件事，那么只能说明他迫切地需要离开那里，而且处境尴尬。
或许都是天意吧。陆之遥抬起头吸了口气。他总是有盲目的天真，天真地相信自己放手可以让散人远离贡露的漩涡，相信让他逃走可以争取到时间把质疑的目光和舆论的焦点转移。
然而从头到尾，没有一件事顺着他的计划进行。
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十二的问题，来不及想散人回到朱庇特会发生什么事。
“小绝，你去。”
他的膝盖磕到桌子边缘传来钝痛，十二按着他的肩膀。陆夫人看见小绝跑出去，十二在说着什么，然后老e从舱外进来。
陆夫人自暴自弃地想着，大概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是我冲动了。”陆夫人打开终端接通小绝的通讯：“扫一下这一片，应该离我们不会太远。搜索附近的次虫洞，别认错了太空垃圾。”
14.
第五次把跑偏的控制杆拉回来，散人终于忍不住拍了一下锈迹斑斑的控制台。
“冷静，冷静。”普通吓得差点给他跪下：“命要紧…”
“……”散人看了一眼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飞行器内部：“这嘛玩意儿，我们没法从次虫洞走的。”
“那怎么办？赫斯提亚这么大，不从次虫洞走的话不是分分钟就被发现了吗？”
散人不敢分心，普通这人是什么都会，又什么都不精，自己都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没什么发言权。
是啊，如果不通过次虫洞走，他们大概不出五个小时就被抓回去了。
就算是有幸躲得开，也会因为燃料不足而最终变成一块太空垃圾。
普通趴在舷窗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散人鼓捣着勉强还能工作的设备，一点一点手动慢慢扫着次虫洞的位置。
“对了！”普通拍了拍脑袋：“还记得为什么今天王宫的守卫计划有变吗，走之前我才打听出来，你们朱庇特星系有代表团来赫斯提亚谈判了。”
“能不能联系上？”普通蹲在散人旁边：“还想得出其他办法…吗？”
话音刚落，操纵杆旁边的灯就呼啦呼啦地跟不知道从哪个消防门上撬下来的报警器一起亮了起来。
“被发现了？”普通扒拉着一亮一暗的屏幕紧张道：“什么情况？！”
小绝轻车熟路地开着一架最新型号刚投入量产的凡赛提捕捉到陆夫人说的那架飞行器的位置，确实离他们的机甲群不是太远，不过因为之间隔着一个挺复杂的星群，不留意还挺难找到的。
他们有没有信号接收设备啊…
小绝听陆夫人说了几句，那边就把通讯交给了十二，试着发了一串字符过去，接着探测器就发出发现大吨位机甲的警报。
十二远程调用了凡赛提的量子雷达去查。
“普通。”散人放开了操纵杆，看了看一旁紧张得结巴的人：“怎么办？”
“什，什么怎么办？”
“你怕不怕死？”
普通真的想给他跪下：“当然怕啊大哥！”
“哦。”散人想了想：“我也怕。”
“所…所以呢？！”
“你的运气怎么样？”他伸手打开一个控制按钮：“对了，那个试管你放好了吗？”
“嗯在我身上应该没问题。”被推进狭小的逃生舱的时候普通还有点懵：“真就…用上这玩意儿了？……不行我得祷告一下…”
散人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可以承受最坏的结果。
只是…总是有点舍不得。
但是他宁愿做这样的选择，好过在赫斯提亚做薇兰的试验品去给贡露做贡献。
至于普通…
“行了，你的血止住了等会儿注意点别崩开。”普通叹了口气：“赌就赌吧，在那个鬼地方待了这么久，我不想回去了。”
散人点了点头，反手锁上逃生舱的安全扣。
空间很小，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沉默地听着飞行器按照预定的程序，在准备弹出逃生舱的指令里被轰鸣的巨大噪音引起了短暂的失聪。
舱体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恐惧的巨大声响，是气流，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擦过舱体外部发出的声音。
让人从骨头缝里透出一股又一股凉意，声响不断地在狭小的空间里产生回音，仿佛刺透了耳膜直接震荡着大脑。
普通闭了闭眼，感觉脑仁都被震痛了。偏偏逃生舱内的照明设备突然停止了工作，他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摸到濡湿的液体。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散人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
摸索着，咬牙控制一片混乱和嘈杂里难以找到目标的手用力扯过散人的胳膊，压迫住他手臂上伤口的近心端。
好不容易逃出来。
这样死也太丢脸了吧。
15.
夏浩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陆之遥语气平静地说，求您帮忙，就当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
他知道那孩子的性格，他也算是看着陆之遥长大的。
这二十多年来他们从来不聊陆归谨的死，对于那次的事件，陆之遥永远都只问他“乌拉计划”的问题。
陆之遥和陆归谨从未谋面，血缘却带着抹不去的联系。
他们太像了。
张驰给他传送了几张现场情况的照片，结尾居然还让他多跟陆之遥聊几句，这是为他好。
小绝抢在赫斯提亚的机甲前面把救生舱从次虫洞的引力范围里捞回来的时候十二语重心长地劝陆夫人去和夏将军谈谈，他已经通知研发部机甲上的同事过来帮忙了，还有随团的医疗小组。
“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十二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推进控制室旁边的小会议室门里：“为你俩都好。”
老e在旁边赞同地点点头。
这时候，现场容易冲动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散人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闹哄哄的，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
他模糊地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脑子却像是运转不畅的机器，轰隆轰隆的，乱成一团。
耳边有血液撞击鼓膜的响动。手臂上的皮肤，冰凉的针头。
血。
对，血。
他的血，能够通过赫斯提亚王宫内部最精密的基因序列识别。
弥赛亚…
眼前的人似乎在说什么，他努力地分辨那人的唇形，却毫无所获，耳朵里也钝钝地嗡嗡叫。
然后又一个熟悉的人凑了过来。
在弄清楚这人的身份之前老e本来决定看紧这个不明身份的人，不过他注意到散人好像看到他的反应比看到陆夫人还大…也确实没什么危险性，就默默收回了拦住他的手。
陆夫人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血迹斑斑的逃生舱已经被丢出去了，除了大部分人都围着的医疗舱，老e和另外一个人坐在一旁。
小绝溜过来给他汇报现在的情况。
“验血。”一个小针筒被无菌手套接了过去。
“他是teu-Ⅳ型血。”陆夫人走过去：“需要输血吗？”
“我们携带出来的存血不多。”短发姑娘摘了口罩，继续侧头给拿着血样的护士道：“去做一下排异测试。”
“稳妥一点好。”她看了陆夫人一眼：“急不得。”
“是…”陆夫人这才转头去看医疗舱里的人，淡紫色的无菌灯下，看到他的脸。
直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错开视线，抬头看到十二。
“没事。”
陆夫人笑了笑，看着短发姑娘把营养液的注射器缓缓推入他手臂上的静脉血管进行滴注。
然后…散人醒了。
有人比他还激动。
老e摊了摊手表示这人危害性不大，散人皱着眉要说什么，像是知道自己的声音太小，两个音节重复了好几遍。
“是…试管？”旁边那人想起什么，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翻出来一个小拇指大的试管：“在这儿，没破的。”
陆夫人看着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还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指腹小心地贴着散人的脸颊擦去那里蹭上的一点点红色，声音轻得不像话：“他可以相信吗？”
散人看着他有点费力地点了点头。
“好，你别说话了。”陆夫人收回手指握在手心：“睡一会儿，我来和他谈。”
他点头却没闭上眼睛，缓慢而认真地弯起了嘴角。
陆夫人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散人身上撕下来，起身从医疗舱旁边走开。普通攥着手里的试管跟着陆夫人走进会议室，老e跟上来随手关上了门。
“抱歉，这个东西很重要，我不想在对你们了解甚少的情况下交给你们。”普通看着脑袋上印着 “诺娃”字样的AI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倒上热水：“虽然看起来你们确实和散人是一伙的。”
“你是赫斯提亚人？”
“不。”普通理了理衣摆伸出手：“你好，密涅瓦驻赫斯提亚大使馆第四十二任负责人，普通。”
“密涅瓦在赫斯提亚没有大使馆啊。”老e想了想：“赫斯提亚早就在现任女王上任没几年就清除了其他星系的外交理事部门。”
“是，我留在了赫斯提亚。”
“赫斯提亚的现任女王薇兰一直在进行神经方面的研究，生物病毒和数据病毒方面已经取得了可观的成果。散人的身份有待证实，因为在王宫系统内部，薇兰宣称他是她失踪了十余年的儿子弥赛亚。”
“什么？？？”老e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段时间的实验强度很大。”普通继续说道：“所以他的身体状况肯定不会太乐观，需要你们好好检查一下。”
“实验方面的细节只有散人醒了才会知道，至于赫斯提亚其他的事情，我需要跟密涅瓦方面取得联系，之后再确定能告诉你们的部分。”
“现在不行。”老e开口：“等散人醒了再说。”
“先安排你休息。”陆夫人一直没有说话，听完普通的话之后沉默了半晌：“等到了主星之后和外交方面提请这件事。”
好像他一开始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真真假假。
只是他开始正视一直逃避着的散人和贡露之间的联系的那些预感，陆夫人知道那道纽带并不是自己。
或者说…也许散人和贡露之间的关系，甚至比陆夫人和贡露的关系更加复杂。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意外。
陆夫人看着带普通去休息的小绝和跟着离开会议室的老e的背影，苦笑着想。
这算是另一个层面的命中注定吧？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