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霜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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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复杂地把床单被褥和沙发上的对调过来，散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点懵地看着他，“陆夫人？”
“咳…昨天肯定没睡好吧，这样，你去睡床，这沙发根本躺不平。”
“不用的，没关系。”散人摇头。
“对了你饿不饿？我去做饭。”散人拉住往厨房奔过去的陆夫人，“陆夫人你怎么了？”
“要不你去睡一会儿？”被拉进卧室，陆夫人帮他拉好窗帘关上门。
……
他是怎么了？
思考了一会儿未果，手掌底下是柔软的床铺，其实他真的有点累了。
脑子里还是乱糟糟一团，不过比起前两天有了一些好转，隐隐作痛的脑袋还是败给一沾床就汹涌而来的疲惫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卧室的窗帘是厚重的灰黑色布料，拉起来可以完全隔绝窗外的光线。散人这一觉连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像是清晨。
陆夫人坐在餐桌旁边喝牛奶，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字迹凌乱的纸，见他出来起身去厨房端了几个盘子出来，“吃早餐。”
一个盘子里是三明治和煎红肠，另外一个里面是油条包子，还有一个小碗里装着酸奶坚果麦片。
“这…”散人觉得陆夫人会不会是被人附身了，“陆夫人？”
“你先吃，吃完给你说件事。”陆夫人把盘子一股脑儿放在桌上，喝完自己的牛奶又抓着那几张纸坐在沙发上写写画画去了。
枕头被子都跟昨天一样原封不动地放在沙发角落，散人咬着三明治想，陆夫人大概对他的失忆有什么想法？
“现在的情况大概是这样。”陆夫人看着端着盘子坐过来的散人开始解释，“我的正向变异是产生虚化的精神触，可以探入普通人和怪人的‘空间’里有所动作，而你的空间外面有一层我还没在其他人空间里发现过的屏障。”
“你…”散人放下手里的盘子，正襟危坐地看着陆夫人，“在说什么？”
…陆夫人知道这很难解释，只得从头解释了一遍他自己能够用精神触来探测到关于每个人构建不同精神世界的理论，散人懵懵懂懂地点头，“所以说你觉得这层屏障很奇怪？”
“对，你是第一个有这种现象的人。大概得等你能想起来以前的事，包括变异的种类才能知道原因。”陆夫人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先实验一下。”
“好。”散人倒是痛快地点头，“你又不是坏人。”
“那你现在闭上眼睛，我试试能不能在你的配合下穿过屏障。”
陆夫人本来就不太擅长心理学，在网上无师自通学了些小催眠方法不知道有没有用。散人乖乖闭上眼，陆夫人开始用各种方法让他放松下来，降低防备。
努力了大概一个钟头，陆夫人觉得自己汗都快下来了，散人的屏障却只是相比较之前薄弱了一些。陆夫人拍拍散人的肩膀，打算休息一下改天继续试。
散人刚睁开眼睛陆夫人的手机就响了，不认识的号码，“喂？”
“你好请问你是陆夫人吗？”
“对，请问你是？”
“我是D市的英雄，普通人，你昨天是不是参与了橡皮怪人的事件？我之前打给跟你一起去的…小绝，他说散人在你家？”
“嗯？”陆夫人转头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沙发上无比无辜地看着他的散人道，“你找他有事？”
“对，你让我跟他视频一下。”
那边的声音蓦然带上些激动，陆夫人想了想还是打开了视频。
散人疑惑地看他把手机递过来，接起来看了一眼，差点被屏幕上的大脸吓到。
“散人呐！！！！真的是你！！！！”陆夫人站在一旁听着这个普通人在那边炸锅，“你怎么又乱跑啊这孩子也忒不让人省心啦！！！”
“你…认识我？”散人指了指自己。
“…果然没猜错。”普通人拍拍脑袋，“你今年二十二，生日二月五号，不抽烟不吃辣，就是喝一点儿酒就发酒疯，家住在D市南暮区麓畔街63号，家传双刀络雪，右边刀柄上有一道两寸长的裂痕。”
目瞪散呆…
看散人的反应。
目瞪陆呆。
他真的知道这么多啊。
“又失忆啦？”普通人盯着他看了半天，“唉…”
“又？”一旁的陆夫人抓到了重点，“他以前失忆过？”
“这孩子都间歇性失忆了。”普通人打开一个本子，“有你这个朋友真是操碎了心。”
陆夫人看到普通人翻出来的纸张，上面记载着散人失忆的时间，不看不知道，这两年多，几乎每隔四个月他就会失忆一次。
“去看医生吧，又查不出来任何病因，他正常得不得了。”普通人耸肩，“你回来看看，说不定就想起什么了。”
散人偏头去看陆夫人，“嗯……好…吧。”
行动力max，陆夫人决定明天就和散人一起去D市看看情况，尽量快点找到答案。
站在一栋独立小别墅大铁门前，散人脚步迟疑地跟着前面带路的普通人，“这…是我家？”
“嗯。”普通人把他俩带到院子里，小花园似乎是疏于管理的样子，长出不少杂草，围墙上爬着郁郁葱葱的蔷薇藤蔓。
奶白色的建筑，大门的台阶旁边放着很多花盆，茂密的球葱雏菊争先恐后地绽放花朵。
散人推了推门，锁上了。自然地走到第三盆紫色球葱旁边蹲下，手指在泥土里翻了翻，拿出一把亮晶晶的钥匙。
陆夫人在最后踏进屋子，他看到面包机还亮着灯，茶几上笔记本电脑的桌面上风车转啊转，旁边的马克杯里剩半杯水。
楼梯顶端的散人推开眼前深蓝色的门，是他的房间。
就连陆夫人靠散人空间挺近的精神触都感同身受那种明明在熟悉到闭着眼睛都不会撞墙的地方，自己却无比陌生到几乎没有一点印象的感觉。
很可怕。
陆夫人上楼的时候散人站在房间里，旁边的普通人打量着他的脸色，“怎么样…？”
把普通人拉出来，陆夫人问，“他每次都这样？”
“没办法，其实没什么用。”普通人拍拍陆夫人的肩膀，“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对了，这些天他没给你惹麻烦吧？”
“没有，大家都是朋友，应该的。”陆夫人摇头，普通人叹气，“散人也真是…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房间窗口对着街道，突然驶过一辆轰鸣的机车，接着对面似乎有人开窗咒骂的声音。
陆夫人本来想说什么，刚开口发现什么都听不到，就闭嘴等这阵过去，房间里的散人却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很不舒服的样子。
普通人连忙把人拉出来关上门，把人带去安静一点的客厅，跟身后的陆夫人解释，“我觉得散人好像听觉特别好？好几次我来看他，刚到街口他就把大门打开了。”
“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正向变异？”陆夫人道，“或者就是这方面的加强？”
“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普通人想了想，“现在想起来…好像的确是从他感官变得很敏感开始整个人都不对了。”
本来以为散人会想起来些什么，不过好像适得其反，并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的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让散人先跟陆夫人回去。
散人变得恹恹的不爱搭理他，大概是脑子里太混乱，执意睡沙发还要抱着似乎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络雪。
散人以前也一定是一个很乐观坚强的人，不然指不定现在得孤僻成什么样子。
深夜，陆夫人听见客厅里刻意压低的啜泣声，精神触在空中扬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悄悄贴上去。
线索一条接一条，却纠缠在一起无法理清。
似乎有了些突破口。
可是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