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话了！
依旧剧情更 下一更就会有大量感情戏啦！…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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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天光微亮，门外传来脚步声。
陆夫人揉了揉眼睛，没躺一会儿的干涩感让他感觉自己要瞎。
“夏叔叔。”他站起来让对面的人先坐下，点头示意罗兰出去，亲自去倒了杯茶。
“坐吧。”上了年纪一身军装的男人眼神锐利，看过来时却透着些慈和，“之遥最近工作忙吧，瘦了。”
“还好，有劳夏叔叔关心。”
“你妈妈还好吗，她在ε星我也不太方便去看她。”
不怒自威的气势，现任朱庇特元帅的夏浩初掌握着星系的大部分军权，在军法财三足鼎立的星系政府里也算得上是说话极有分量的人了。
陆夫人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机甲总控部的总负责人，也不只是因为陆归谨，也许对那个出生之前就失去了父亲的小男孩来说，这个威严又温和的叔叔给了他许多可以代替父爱的情感，也给了他很多庇护。
当年杨女士因为丈夫的死有些轻微的PTSD，极力阻止儿子再报考提尔军校机甲类专业的时候也是夏浩初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男人嘛，总是要学会担起责任，直面伤痛的。”
长大以后陆夫人都还记得那天傍晚他跟夏浩初抱怨母亲的固执时候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如果真的打算把你父亲的责任担过来，夏叔叔全力支持你的坚定语气，他从提尔毕业之后更是一路顺风顺水地进了总控部，短短几年就坐上了总负责人的位置。
那时才拥有可以重新启动“乌拉系统”的学识和权力。
沉默了会儿，夏浩初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技术部忙了一晚上，刚刚才出了个报告，一会儿让人拿过来给你。”
“我记得他是叫…肖尧？”男人黝黑的瞳孔仿佛能洞悉一切，“这次你也太任性了。”
知道陆之遥居然跑去公共安全科私自放人的时候他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不过想想好像肖尧就是几年前考核时候轰动总控部和提尔军校机甲控制系的天才，后来进了总控部是陆之遥的下属。加上之后技术部提交上来的“凡赛提S携带贡露病毒相关报告”里说的情况之后其实也不难理解。
这种程度的话…
政府这边首先不会好过，联系着整个“万神殿”母系统的贡露病毒早就列为重点调查的项目，隔壁公共安全部的负责人已经往上面打了关于相关人员的提审拘禁申请书，大有撸起袖子誓要从这次的凡赛提测试航行中挖出什么东西来的架势。更别说现在整天想要抓着政府黑点的无良媒体，这样性质恶劣的攻击病毒话题又吸引眼球，一个控制不好负面舆论大概能先直接喷死那孩子。
就算最后全身而退，肖尧可能也不会有机会再回到他极有天赋的机甲控制岗位上，甚至贡露的事一天没有得到完全解决，他就没有办法完全过正常的生活。
“对不起，夏叔叔。”陆夫人低着头，觉得自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仗着有大人撑腰惹出来许多麻烦，“可是我足够相信他，才会冒险这样做。”
“但是我没有理由相信。”夏浩初站起来，看着这孩子看似温和内里却异常执着坚定的样子，“那么接下来还有要交给你的事，但愿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陆夫人抬头看着他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挺直的肩背慢慢垮下来，桌上的终端连接着电脑响了一下，是传过来的技术报告。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而不去想那份让他后背发凉的申请书，贡露是“万神殿”里深埋的一根倒刺，正因为摸不到它牵连的深处，才会碰一下就足以触发政府最强烈的反应。
“万神殿”，它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智能母系统，那是关系每个人生活的所有人工智能系统的最初载体，所有人都盯着它，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风声鹤唳。
没有哪一次，贡露出现得如此目标明确，甚至几个月之前的那一次一闪而过的爆发态势都没有用这种方式出现过。
甚至能在驾驶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建立双通道…
陆夫人并不清楚在这件事情如果到了掩不住那一天，政府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这么多年来，贡露像是一把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选择牵来一只羊，再弄断剑柄上的绳子，之后兔死狐悲地博得大众的同情把自己完全择出来。
陆夫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权限太低，就连护着散人都只能借着别人的荫庇，那一瞬间他真的别无选择。
只能冒险。
沙发边什么东西响了一声，陆夫人走过去看，沙发缝里遗落着一个银色的个人终端，还以为是哪个熊孩子的落他这儿了。
屏幕上掠过一行一边显示一边消失的字。
他抬头看了一眼逐渐亮起来的天边，清晨微凉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心却一寸一寸沉下去。
他的小瓢虫动力充足，自己改过涂装和所有的电子设备，权限也只锁到脱离朱庇特星系，他想最好连自己都不要知道散人到底去了哪儿，只要他好好地活着。
他们隔着十个小时，和这无边无际的茫茫星河。
7.
荒圈。
瑞亚β小行星带边缘。
一架小型机甲小心地蹭过最边缘的一颗小行星，落在跟研发部设定的实验跃迁点方向相反的背面。
这是一颗连编号都没有的小星球。星球表面呈现奇特的红砂岩地貌，散人回忆着那个奇怪的指令所显示的着陆点，他得抓紧时间，很快就有人过来调查的。
费力地回忆着那串指令的内容，这不是散人的专业领域，他也只是能解读其中一部分信息，只能看得出来和朱庇特惯用的字符调制解码规则不太一样，
本来他不应该在新机型测试过程中去理会其他事的，可是那段字符里他能看懂的部分，充满了紧急求助的信息。
他也只是离那个坐标近了些，从量子雷达上没有看出来那颗小行星有什么不对，正打算呼叫荒圈的治安巡逻队，才发现整台机甲的所有自动运行系统和通讯像是被屏蔽了一样完全没有了任何反应。
心头一动，试着去重新开启神经连接系统，屏幕上弹出巨大的红色信号，显示着无法正常连接，请检查端口的字样。
他心里也就暗暗有了猜想。
研发部派来护航的几架小型巡航巴克斯机甲在小行星带外等着他的消息，散人亮起机甲侧翼的联络障碍信号，通过局域信号连接到其中一台巴克斯，想着至少说明一下遇到的情况。
如果是平时驾驶惯了的小瓢虫或者是他的“巴克斯S”，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应该会大大降低，谁让这台“凡赛提S”还在测试阶段呢，又是专程让他回来测试全面控制设备的，也不知道其他系统耐不耐操。
结果刚连接上，耳机里那边操作员的声音结结巴巴地传过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啊啊啊散老师，那个，我的神经连接弹出了！”
“试试自动修复。”
“连接系统被锁住了，没办法进行检查或者修复！”
“…断开吧，开启全面控制系统。”散人抬手揉了揉眼角，“我记得你学得挺好的。”
“是…是！”那边的小姑娘听起来终于从手忙脚乱的状态里找到了头绪，散人从舷窗看出去，跌跌撞撞惊险地往前行进的机甲看的他都有点紧张。
之后发生的事儿就已经超出他的预想范围了。
他仔细回忆着这一路上发生的所有细节，控制着小瓢虫轻巧地降落在一处隐蔽的岩石丛背面，将机甲的所有屏蔽系统开启，让它自己缩在那儿伪装成一块拱形石头。
小行星处在整个星系边缘，受到的热辐射很少，温度也比较低，散人打开个人终端扫描了一下坐标，却突然扫描到一个奇怪的信号频段。
信号带着奇怪的索引串，以及让人难以理解的复杂字节。从信号的强度来看，信号源应该就在这附近三公里内。
这里的大气层氧气含量不太够，虽然呼吸是没问题，但是肺叶需要用力地舒张收缩，平添了一丝压抑。
尽量轻地迈着步子顺着岩石从阴影里溜出去，从杂物舱里寻摸出来的口罩掩住略显费力的呼吸。
距信号源一千米。
散人已经摸到了岩石圈最边缘，脚下的地貌从岩块慢慢过渡到沙石，他把身形隐藏在阴影里慢慢探出头去，看见一片暗色的沙漠。
一阵风带起飞沙走石。
那是一片沙堡。
他极为小心地吞咽下惊叹，手腕上的终端却极轻地发出“咔哒”一声，抬起手臂去查看的时候脑后毫无预兆地掀起一股细微的气流，后脑的疼痛伴随着猛然黑暗的视野，失去意识的瞬间顽强到最后一刻的触觉让散人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从胸前的口袋里滑落了出去。
8.
频率稳定的暖光源有规律地撩过眼皮。
不知道意识是不是也有趋光性，散人意识回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人拆过一样疼，眼皮好像有千斤重，费力地抬也只是能动动睫毛。
有微凉的触感从脸上缓缓划过。
接着苏醒的嗅觉让他的神经绷了起来，那个味道…是医疗舱里常用的消毒剂，每次有医疗机器人路过的时候那种凉凉的消毒剂味…
他正蜷在一个小小的休眠舱里，空间有点挤，腿伸不直，额头和后背能同时碰到舱室两边的软板。
调整了好一会儿散人才感觉自己能动了，他试探着睁开眼睛，被雪白的天花板刺得赶紧闭上。
就在他准备再次尝试的时候，不远处传来软底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他便闭着眼，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
脚步声在休眠舱旁边停了下来，有人用指甲敲了敲舱门上的体征监测屏幕，接着弯下腰来，散人听见轻柔的女声，“装睡可不是好习惯呢宝贝。”
散人觉得自己可能撞了邪，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蹊跷，偏偏他对所有的事都一头雾水毫无头绪。
模糊的视野慢慢清晰起来，那是一张极精致的脸，五官深邃妆容美丽，深棕色的卷发一丝不乱地盘在脑后，女人的指尖微凉，替他拨开额前的碎发，看着他的眼神让散人觉得后背发凉。
“我亲爱的弥赛亚。”她的神情带着些说不清楚的悲切，“你终于愿意回家了，我的孩子。”
“呃…？”散人正试着从休眠舱里撑起上半身，差点被她的话惊得一抖又躺回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我的弥赛亚。”她收回手指，从一旁的台子上拿起一个小物件，散人定睛一看，是那块他昏迷之前从口袋里滑出去的宝石。
“这是属于赫斯提亚王族的冰雾之心。”她拈着那块小小的宝石，唇角轻微地扬起，“十九年前，它和我的弥赛亚一起失踪了。”
“抱歉，我不是很清楚…”
“因为你那个时候才八岁，又是神经损伤的状态，才会什么都不记得。”
难道是某种巧合吗？
散人不知道怎么样解释，因为他真的在八岁那年因为神经损伤丢失掉了之前的所有记忆。
但这又不是那些狗血剧，什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王储殿下？
不好意思，光是王族这种东西就已经是时代的眼泪了，也不知道是有没有星系是还在封建时代的。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
他决定换个话题。
“这里是赫斯提亚。”女人抬手按下一个按钮，雪白屋子里的一面墙渐渐变得透明，“赫斯提亚”四个字差点让散人惊掉了下巴，而外面的建筑让他寒意更甚。
外面是一个传统的贵族式庭院，能窥见天空一角密布的阴云，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生长着藤蔓和灌木，每一块砖都雕刻着细致的图腾。
赫斯提亚的火焰图腾。
仿佛对散人这个反应很满意，女人挥了挥手，低头在滑过来的一个圆筒型机器人屏幕上输入一串指令，“肌肉松弛剂差不多也到时间了。”
这时有通讯接入，接通的瞬间一个男声响起来，恭敬道，“薇兰陛下，弥赛亚殿下的情况已经确认了吗？”
“是的，我的孩子终于愿意回家完成他的使命，我很高兴。”
“不，等…”散人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翻搅着让他思维混乱语无伦次。
“薇兰陛下，这真是太好了。”那个人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接着道，“我将马上派遣更多的守卫守护殿下的安全。”
“辛苦了。”薇兰切断了通讯，将目光重新落在散人脸上，“这是你的使命，我的弥赛亚，你的一生必将献给贡露与赫斯提亚。”
终于有一个他能听懂的东西。
却是他最不想听见的那个。
早在三十年前，陆归谨上将意外身亡的时候就有过贡露是“万神殿”中隐藏密钥，而这种密钥来自于将“万神殿”销售给朱庇特政府的赫斯提亚星系的猜测。
可是“万神殿”是一个庞大无比的系统，甚至每个人所使用的终端诺娃系统都与它息息相关。贡露的出现则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最优秀的技术人员也无法预测，甚至通常它在大肆破坏再隐去形迹之后才会被发现。
就在他消化完毕“贡露是赫斯提亚的密钥”的这个事实之后，薇兰起身，散人能看见这个休眠舱放在整个房间角落，而这像是个实验室，瓶瓶罐罐里的药剂看得他汗毛直竖。
他得离开这里。
药物作用似乎在慢慢减退，抬腿也不那么困难了。薇兰背对着他在一张试验台边查看着什么，散人估计了一下从休眠舱到雕花大门的距离，悲哀地发现在这个女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到达那边是不太可能的。
兵不厌诈，想想牧神历前多少多少年前的兵法，自认为在费茵通识课的心理学学的还行的散人打量着薇兰挺直的脊背，微微低下的头颅，做工考究的纱裙，墨蓝色的软底鞋，手臂没有丝毫颤抖犹豫，以及那些轻笑和悲伤。
他有点难界定这个女人有没有发疯，不过精神疾病那么多，说不定还真是其中某一种。
揉了揉手腕，手臂借着慢慢恢复的力气摸了摸后脑勺，那里有一小块纱布，看来伤口不是很大，也不怎么疼。
等等！如果他现在真的是在赫斯提亚，那么他是在那颗小行星上被带到这里来的？
他们有没有发现小瓢虫？
或者公共安全部对小行星进行搜查的时候会不会发现那架属于陆夫人的机甲？
散人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他都快自身不保了还在担心会不会连累陆夫人。
只好把这个想法归咎于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已经被吓傻了。
而就在这时，薇兰突然转过身来，手上是一份…DNA检验报告。
她的手指一划，那些文字刷啦啦地飘过去，两份被放大染色的脱氧核糖核酸序列对比图像显现出来。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散人想，我也不知道检材就是我的啊，我又不傻。
看起来薇兰却不这么想，她语气柔和，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人毛骨悚然，“弥赛亚，这么久的旅行辛苦你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为赫斯提亚…”
散人没等她说完，靠近他的女人带着甜蜜柑橘味道的香水和冰冷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说起来一个大老爷们儿还真的不至于打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的中年妇女，散人攥住她的手腕，屈起指节扣住她咽喉的时候这么想着。
触到的那块皮肤很软，带着少见天日的微凉和苍白，咽喉部分的脆弱让他的手指发凉，指侧能感觉到温热规律的脉搏。
“就算是杀了我，你也出不去的。”薇兰微微一笑，“怎么，这么着急想要拥有赫斯提亚吗？”
…呸。
“现在动手可不是个好时机。”散人看着她冷静的笑容决定不废话，然而就在他抬手往薇兰颈侧劈下去的前一秒，一股凉意顺着他的小臂窜进血液里。
“好孩子，开始了。”
9.
火。
没有热度的火，好像只是从哪里冒出一点火苗，慢慢点燃整个狭小的空间。
不热，却一点点炙烤着每一根神经末梢，让它们卷曲，失活，死亡…
黑暗和疼痛。
小男孩的眼睛很黑，眼角在阳光下笑起来会变得弯弯的，头发软软的，被风吹乱之后支楞着乱七八糟的，沾着一点儿青绿的草沫儿。
他很害怕那个白白的房间和小小的像蛋壳一样的床铺，虽然那上面铺的丝质被褥柔软而舒适，美丽的母亲总是笑，可那只会令他更加害怕。
他苦苦哀求着，发了疯一样踢打着冰冷的蛋壳，直到疼痛剥离开他微薄的力气，冷汗浸透他最喜欢的小熊睡衣。
母亲温柔地哄他，弥赛亚，不要怕，只是有一点疼。
骗人，明明好疼。
不过后来好像…渐渐的真的也不那么疼了，他不会再疼晕过去，而是感觉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膜，严重的时候在某个瞬间会丢失掉所有的感官。
他想要活着。
不必去那间屋子的时候他最喜欢去院子里玩，看白色的蝴蝶掠过小草嫩绿的顶端，慢慢扇着翅膀停留在橘色的花瓣上。
悄悄伸出手指去，碰到指尖的蝴蝶的翅膀那么薄薄的一片，一用力就会被撕破，却可以带着它飞翔。
再大的风雨也不能阻挡。
散人睁开眼睛，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心里是一片湿乎乎的冷汗，脑子一抽一抽地疼，四肢也是，像是被抽光了筋骨。
他探头去看，这不是那个实验室，不过他依旧躺在休眠舱里，舱室发出细微的运转声，所有体征数据被记录下来传输出去。
房间很简单，一张小小的书桌和床，衣柜上放着屋子里唯一一个小熊玩偶。
地上的棕色地毯有令人舒适的温度，这个像是小孩子的又简单得过分的房间居然让他找到一丝熟悉感。
房间里的窗户只有一个盘子那么大，对小孩子来说钻过去都太困难，更别说还开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
门被敲响的时候蔓延全身的刺痛突然发作，在他痛得直不起腰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散人已经做好准备看到薇兰了，然而等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个端着托盘的青年。
“弥赛亚殿下，这是陛下吩咐专程给您做的食物。”青年动作娴熟地把休眠舱旁边的桌椅收拾好，把托盘放上去，“请用。”
散人盯着他看了会儿，从打开的门能看见门边站着的几个守卫。
仿佛每个内脏器官都在抽搐，他不是很能分得清胃是不是也在叫嚣。
青年看他犹豫着，开口道，“陛下的意思是，我需要看着您要全部吃完才能离开。”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托盘，里面是好几盘小巧精致的点心，还有撒着水果软糖的冰淇淋。
他不喜欢吃甜的。
那人一动不动地立在桌边，看着散人吃完一块橘子味的糕点，“薇兰陛下真是个好母亲，这么多年都还记得弥赛亚殿下喜欢吃的东西。”
散人差点一口喷出来。
前半句和后半句都…
实在是吃不下这么多甜腻的东西，青年最后还是把剩了一大半的盘子端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时候散人松了口气，可能是被注射的东西药效快代谢完毕，指尖的疼痛变成有些发麻。
他从桌边站起来，瞥到深棕色的地毯上的一片醒目的白色。
那是一小片白纸。
用炭笔写着朱庇特星系的惯用字符串。
可是细看下来并不是真正使用过这种编码的人写出来的，像是有人刻意在模仿那种写法。
这里应该不会有再多的人知道他是朱庇特星系来的，难道会有人想要帮他？
会不会是…
密涅瓦星系的人？
10.
陆夫人拉着十二非要再去荒圈测试凡赛提的性能，本来想说你这技术怕不是要撞出什么超级无敌大烟花的十二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不知道散人被陆夫人塞进小瓢虫里丢出朱庇特还以为他真像对其他人宣称那样暂时被扣留在公共安全部的十二非常贴心地表示兄弟你要调查是吧，我陪你去，你别到时候一个情绪不稳定真变成烟花。
陆夫人反常地没回应这个冷笑话。
十二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公共安全部前一天派去荒圈调查的小组回来的时候带了些资料，陆夫人用夏浩初的权限副本看过了，唯一存在疑点的就是那些沙堡，不过初步得出的结论是地貌和气候使然，在散人说他曾经靠近过的那颗小行星上没有能够发出信号的设备。
凡赛提S和那架巡航的巴克斯停在公共安全部的技术科仓库里，全面检修提取贡露的工作已经进行很久了。
看似都很顺利，可是要说实质性的进展，那是没有的。
散人没有必要说谎才对。
询问肖祁勋夫妇的视频资料陆夫人也看过了，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散人不会去找他们，只是…出于私心吧。
替他看看他们好不好。
画面里的肖祁勋和陶攸宁身上依旧带着明显的书卷气，作为朱庇特全星系能和提尔军校齐名的费茵公立大学教授，陶攸宁扶眼镜的样子和散人一模一样。
消息封锁得很紧，他们也以为只是政府工作人员的例行家庭情况调查。
陆夫人没看十几秒就关掉了。
十二坚持他不能操作机甲，于是陆夫人百无聊赖地靠着舷窗发呆，快到的时候打开终端确认坐标让十二把着陆点定在那片沙堡旁边。
没有看到具体情况他还暗暗想着调查小组的怕不是傻子，结果实地看过，才发现他们主张的结论的确有道理。
空气稀薄，气流不稳定引起的持续性大风，正好沙地旁边有一片岩石丛，气流经过岩石柱之间的空隙，将堆积不稳的沙石渐渐推成沙堡的形状。
人为的可能性不大。
打开探测器飞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任何信号。
陆夫人指了指岩石丛背面，“去那边看看。”
“这边好像有一点…不对，刚才是闪了一下频段还是…？”十二看着探测器的屏幕研究刚刚一闪而过的异常，抬头才发现陆夫人已经下去了。
那个靠在岩石丛边缘的暗色物体非常安静地躺着，陆夫人老远就觉得哪里不对，走近才发现这种感觉源自于他对这个东西的熟悉感。
那是他打开所有屏蔽设备的小瓢虫。
十二过来的时候陆夫人已经确认过权限，他打开舱门，不出意外地空无一人。
这里可是荒圈。
如果散人没有在这台机甲上，那么他会在哪里？在这颗小行星上？或者通过别的方式离开了？
可他的个人终端在被扣押的时候收走了，身上应该没有任何联络设备。
陆夫人解除了小瓢虫的隐蔽休眠模式，调出指令系统，至少在有记录的部分，他没有找到往外发送的任何信息。
不管他如何不愿意承认，事实就这样清楚明白地摆在他面前。
陆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二在旁边阴测测地发问，“亏我还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一声是吧？”
他就算是个智障都能从陆夫人近乎凝滞的神情和无缘无故着陆在这儿的小瓢虫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不然我能怎么办。”陆夫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公共安全部已经是我的平级了，你知道贡露对他们来说有多可怕。”
“也只是恨不得伸手从万神殿里把那些数据抓出来斩草除根罢了。”十二叹了口气，“怎么样？要不要开回去？”
“先放着吧。”陆夫人抬手打开休眠续航和屏蔽系统，“万一他…还会回来呢。”
他想要留着这点念想。
算得上是绝望之地里前方那一点点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