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不坑的鹿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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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凡赛提，朱庇特主星这一年多以来一直专注研发的作战机甲之一。
配备现在最高技术水平的全面控制系统，这些年来为了降低神经连接系统的风险系数，所有的机甲操作岗位全都要进行全面控制的培训。
作战部队的录取名额更是大部分都给了提尔军校的机甲控制系。
凡是有机甲操作资格的人拥有一个命名权，大部分时候是在登入机甲控制系统的时候用来区别的，所以机甲相关部门的大家基本上都叫代号。
比如“陆夫人”就是陆之遥的代号。
而肖尧被陆夫人用“赔偿考核器材，破坏考核纪律”的高帽子和高昂的赔偿金忽悠进机甲总控部之后大家才知道这个全面控制天才居然还没有拿到资格证。
“不是吧，他们是眼瞎？”毛豆手里的烤串儿都吓掉了。
“因为通不过神经连接测试所以…”肖尧苦笑着耸耸肩，“一直没让我通过资格审核。”
“神经损伤…”陆夫人照顾新人地把熊孩子们哄抢的蜜汁鸡腿递给他一个，“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小时候就是熊嘛，偷摸地玩家里的仪器什么的。”肖尧轻描淡写道，“我爸妈也是研究智能系统的，家里危险品不少。七八岁的时候贪玩，背着保姆溜去仓库，把自己绑‘万神殿’上作死了一回。”
“……”这个故事简单到陆夫人想揍一揍熊孩子。
“说起来可能我真的是个天才哦…”肖尧咬着鸡腿低低地笑起来，“居然那时候就会启动那么高端的系统了。”
……这是装傻还是真缺心眼儿啊。
欢迎夜宵会散了之后各回各家，陆夫人在公寓门口游荡半天，回家翻开那个衣柜里的盒子。
刻着复杂花纹的香樟木盒子是他妈杨诗湖女士的嫁妆，里面装着他爸陆归谨先生的遗物。
被翻了很多遍的纸张边缘有点毛糙，他又仔细看过一遍那些草稿之后用个人终端给他妈拨了个通讯过去。
“陆之遥你是不是欠揍。”
他亲爱的妈好像被他吵醒了。
“妈，我做什么你都支持我的吧？”
“想得美，你做的事我哪件没反对过？学机甲也好进总控也好，你哪样听我的了？”
“……”陆夫人抹了把脸，他亲爱的老娘看来最近过得不错，
这口齿伶俐思维清晰的，能直接加入外交部上阵跟赫斯提亚谈判了。
“说吧，你这个小兔崽子又想做什么？”
看来杨女士非常了解自家儿子的脑回路。
“我就当你支持了，爱你哦年轻貌美温柔贤淑的杨女士，晚安~”
果断挂掉。
“乌拉系统”，针对全方位推进全面控制的机甲操作改革计划。
陆夫人打开早就录入数据库的规划雏形，半躺着写写画画到半夜。
他本以为会无限期搁置的计划，就这样因为天上掉下来的肖尧被提上了日程。
这么个不用神经连接，对全面控制有如此天赋的天才，大概是老天可怜他心上的刺扎太久赐给他的吧。
现在说这话听起来就有点奇怪了，陆夫人扪心自问，其实刚开始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用一句有点儿显得装逼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嘛。”
其实认真来讲，陆夫人真的可以说清楚的。
散人刚刚开始在总控部的工作就是配合陆夫人做“乌拉计划”的相关测试，整天在巴掌大的院子里开陆夫人那台配给部级负责人的民用代步机甲，像个瓢虫壳子似的小机甲跟模拟机虚拟的重型机甲相差有点大，于是刚开始每天上午散人开完，下午陆夫人就得把小瓢虫架上维修台把蹭墙撞柱的地方补好。
几天之后陆夫人就发现这孩子情绪不太对，工作热情降温的速度有点儿快。
作为一个好领导，陆夫人非常耐心地跟他聊了一下。结果聊着聊着散人有点抱怨地问陆夫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虽然设备的赔偿金有点多，他会凑齐还给维修部的，能不能让他做点有用的事情。
陆夫人非常有诚意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表示再也不忽悠他以及阐述了他对“乌拉系统”的重要性绝对不是在做没用的事之后散人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这个人，其实跟大pi毛豆他们差不多嘛，也不是…印象中那么官僚小气。
之后的相处就越来越自然，陆夫人毕竟年轻，也没什么架子，跟大家打成一片的时候没有违和感，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又非常靠得住。
挺好。
5.
说起来陆夫人还真得感谢琳恩。肖家爸妈大概是从费茵公立大学退休之后闲的难受，日常催女婿就提上了日程。
结果自家这两个都沉迷事业无法自拔，暂时对谈恋爱没兴趣。姐弟俩就成功地被挑拨离间，天天互相催婚。
甚至有一次琳恩过来找散人一起吃午饭，在餐厅里差点打起来。
“你还大几岁呢怎么老催我？！”散人举着三明治义正言辞。
“那是我让着你省得你成为家里唯一的单身狗丢脸！”琳恩舀着土豆泥铿锵有力。
“单身狗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你吃的可不就是我家大米吗？”
大家热衷于围观这对活宝姐弟并表示十分有意思，直到话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扯到了他们陆部那儿去。
“你就拖吧，到时候找不到妹子就看陆之遥能不能收留你。”姐姐大概是知道散人跟陆夫人关系不错，提溜出来顺嘴开涮。隔壁桌凑热闹一员却无辜中枪的陆夫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身边的其他人见势不对，“哗啦”全溜走了。
“陆之遥怎么了，人家条件不错，长的也还行，还是总负责人呢犯得上落到收留我的地步吗？”
…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孩子。
话说散人对他这评价还真不怎么样，但是成功地让陆夫人失眠了两天。
会偷偷笑出来那种失眠。
陆夫人的脸第五次从脑子里蹦出来打断他仔细回忆分析这一路上的细节的时候，散人叹了口气，索性放弃了挣扎。
失恋的人总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全走出来吧。
琳恩那丫头早熟，十岁出头就开始谈恋爱，也不知道两个小毛孩子能谈出个什么花儿来。
记得有一次失恋，她把自己锁房间里哭得昏天黑地，他仗着年纪小偷摸骗开了门，天真又欠揍地问他姐，“你哭什么呀？不是你甩的他吗？”
“你懂什么！”
“哎。”小散人觉得自己非常有道理，“你看，你甩了别人还要哭，说明你根本就不想和他分开，你为什么这么矛盾？”
他仿佛对自己新学的“矛盾”这个词用得如此出神入化非常得意。
然后就被琳恩戳着脑门儿轰出去了。
原来，并不是两个人有爱情就可以不分开的。
他可能比他姐明白这个道理晚了十几年。
房间里的温度调得非常合适，散人盯着天花板在心里默数上面的花纹，数着数着陆夫人又冒出来了。
他坐起来，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小小的宝石吊坠，那是一颗蓝紫色的宝石，中间浮着一层薄雾一样的冰花。
他从朱庇特σ星最好的费茵公立大学毕业决定去参加主星的机甲操作考核临行前他爸给他的。
还给他说要藏起来啊，别让琳恩看见了，咱家可没有第二个。
那大概是“传家宝”吧。
思来想去他也没有其他东西有些什么特殊的意义，本想送给陆夫人，不过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找到了那个人，却送不出去。
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一直紧锁的门突然被打开，两个穿制服的警卫进来，客客气气地请他移步。
“？”被带着穿过几个走廊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是去哪儿？”
一扇门在他面前被打开，外面居然是条昏暗的小巷。
惊愕还没表达出来，散人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他没有心理准备地直接被塞进了一个小型机甲里，差点一脑袋撞上控制台。
他转过头去，舱门被猛地关上，隔着巴掌大的一块透明材料，散人看见那两个生面孔莫名熟悉的身形。
琳恩和陆之遥。
不祥的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的瞬间手指已经搭上了舱门开关，执行了开启动作的舱门却纹丝不动，控制台上亮着的指示灯带动起他熟悉的轻微运转声。
他就这样茫然而仓皇地被困在锁上操作权限的的机甲里，飞往茫茫星空。
事情真的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不然陆夫人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让他逃走，还说服了琳恩。
甚至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任他怎么操作都没有反应的控制台被陆夫人锁了权限，他只能打开屏幕查看预设程序，目的地的坐标有些陌生，打开星系图大致找了一下，应该是隶属于密涅瓦星系的行星。
就在他查看了预设程序之后，从操纵杆下面弹出一个小小的纸卷，卷的非常不走心，上面的字也杂乱而潦草。
开始是琳恩的字。
【去哪里都行 别回来】
下面是好几行被划掉的字迹，而且划得相当用心根本看不出来原来写的什么，散人很少见陆夫人写字，却直觉这是他写的。
最后能依稀看清楚的只有两个字。
【活着】
为什么…
他抬头往外看去，设定的路线不是通常使用的航线，已经变成苹果大小的朱庇特主星不再醒目。
散人突然有一种错觉，就像是他早上才刚刚操纵着“凡赛提S”一路进入“荒圈”的光景，然而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就要进行一场完全未知的逃亡。
一切归咎于“贡露”。
一片卫星的残骸已经沦为太空垃圾，缓缓地擦过机甲侧面。
远处的恒星变成无数的光点。
星海茫茫，前路未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