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霜鹿 —

嗯…随意随意。
那个很久之前的古风设定 
【今夕婵娟】 【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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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府。
大袋大袋的粮食从侧门装车，拿着单子比对数量的肖尧拢了拢外袍，挨个检查了一遍再命人送走。
城南和郊外的粥厂已经安排完了，天气冷了，肖尧也增加了定远侯府在城外建的粥厂所用的大米，计划着过年的时候在惯例上多加些面粉。
最近绸缎庄的生意不太好，近年来气候有异，蚕茧的质量大不如前。
药铺的生意倒是不错，可有几种药材最近也有些问题。
肖尧踏进鸢竹居，陆之遥正坐在桌前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帮他算账，屋后的竹叶还青翠欲滴，被风吹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
“弄好了？”陆之遥抬头看走过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的肖尧，“还顺利吗。”
“差不多吧，过几天去粥厂看看。”拿起账本翻了翻，每到年根底下这账目都让人看得头疼。
“坐这休息会儿。”陆之遥把人按在椅子上端给他热茶，“我让厨房做了莲藕排骨，祛寒。”
“嗯。”肖尧定了定神开始仔细察看账本，陆之遥去外间给炉子里加了些炭，隔着层层书架安静地打量这些书，偶尔有感兴趣的拿下来翻一翻。
花园里的景致有些萧瑟，黄褐色的枯叶轻飘飘地落下来，曲鹄庭院子里种着大片肖尧未曾谋面的曾祖母最爱的雪海菊，每到深秋，就开出洁白到近乎透明的花朵，苍茫纯白如雪景一般的景致也算对得起它的名字。
以前祖父还在的时候，整个秋天都会住在这里。
“还要吗？”陆之遥举着勺子问，肖尧搅了搅碗里的汤，摇头。
“咻——”划破空气的声音。
肖尧偏了偏头，手臂本能地去挡，发现陆之遥手指在他耳后咫尺的地方，捏着一块瓦砾。
“你等…”话还没说完陆之遥就冲出去了，肖尧轻功不太好，借着屋旁的树翻上房顶的时候上面两个人对视着都一脸防备。
“普通？！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看清来人的肖尧惊讶地开口，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陆之遥的左臂，“上房顶干嘛？”
“总比不得有人成亲了都没请我喝喜酒来得不仗义。”气氛缓和下来，屋顶另一边的青年着墨绿色的长袍，抛着手心里的另外一块瓦砾。
吩咐阿凌去泡茶，小丫头机灵地跑出去，“知道了，公子喝芙蓉香片少普洱！”
“还是阿凌惦记我。”坐下来掸掸衣角的灰，青年看向一旁自顾自端起茶杯的陆之遥，“功夫不错。”
“谢谢夸奖。”
“呃…”肖尧觉得自己似乎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朋友了，江湖人称普通，这是…我…”
他要怎么介绍陆之遥？
“陆之遥，幸会。”
“陆大侠大名早有耳闻。”普通接过阿凌端进来的茶道了谢，“有幸目睹过阁下当年剿灭塍都近郊山匪，看起来陆大侠这几年来威风不减。”
“年少轻狂，不提也罢。”
？
肖尧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肚子好饿，这才想起来刚刚午饭吃到一半，不，其实是刚喝了一口汤就跑出来了，曲鹄庭的饭菜大概凉得差不多了。
“对了普通你从哪儿过来的？”看两人不咸不淡地你来我往一人一句，肖尧开口询问道。
“滨城。”普通应道，“一路上都在等请柬，等到我都到了还是没等到。”
“哎那个…”肖尧觉得现在跟他解释这个很麻烦，“有空跟你解释，你还没吃午饭呢吧，正好一起吃。”转身去让阿凌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顺便让人去把海晏堂打扫一下。
吃完午饭让普通去休息，肖尧拉着陆之遥回鸢竹居，“普通是客人，你干嘛老是呛他啊。”
“我哪有。”穿过长廊，路边的红梅长出了米粒儿大小的花苞，竟也有些幽幽的香味。
“下雪的时候红梅很好看。”肖尧也注意到了，“你去过阊川吗？听说阊川城西凤冉坡的红梅是天下一绝。”
“路过，是不错。”陆之遥抬手把肖尧披风的带子系紧些，“想去看吗？”
肖尧愣了会儿神，摇了摇头，“什么时候闲下来再说吧。”
晚上在海晏堂和普通喝酒，下酒菜准备了他喜欢的清炒笋干和开花蚕豆，还有城北刘家铺子的酱牛肉。
“真的？”普通一脸将信将疑地盯着肖尧，他是看出来他们俩不对，不过陆之遥不是省油的灯，肖尧又傻乎乎的，到时候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嗯。”肖尧点头，“你别这么不相信我行么。”
“还不是你傻。”蚕豆炸得不错，就是牛肉老点儿，“我看他也不怎么样。”
“……”知道普通是为自己好，肖尧也没法辩驳，“最近怎么样？滨州好像不怎么太平。”
“凑合过呗，习惯了，在哪儿都一样。”普通对他举了举杯子喝尽里面的酒，伸手拿酒壶的时候瞥到肖尧腰间坠着青色流苏的白玉珠，定睛细看，“寒山玉…？”
“你说这个？”肖尧把坠子解下来，“这么小一颗你都看得出来。”
“这颗是我见过最大的一颗寒山玉了。”普通接过来对着烛光细看，精细的镂空雕花把每一个冰裂处修饰得浑然天成，触手温凉润泽，在暗处有微弱的萤光，“你哪儿弄的，花不少钱吧。”
“不知道…之遥送我的。”肖尧实话实说，“很贵重吗？”
如果真的很贵重那么他应该还个什么礼才好吧。
“倒也不是贵重，只是寒山玉及其稀少而且不易雕刻，所以基本上有市无价。”
“………”肖尧夹笋片的手僵在半空。
“瞧瞧瞧，把自己卖了吧。”普通嗤笑一声，“你哟，什么都敢收。不过看起来还算有点诚意。”
“我又不是姑娘，你干嘛一副嫁女儿的语气。”肖尧嚼着蚕豆翻了个白眼，“够了啊。”
“不带这样儿好心当成驴肝肺的。”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倒也随意自在。老朋友就是这样无需再多的礼数和客套，有空来昆州的朋友不多，肖尧也就陪他多喝了几杯。
“少爷，陆少爷回来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阿凌站在肖尧身后小声地说，普通摆摆手，“成了，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明天想吃什么跟厨房说一声就行。”肖尧起身，吩咐海晏堂的小丫头们收拾利索，普通送他到门口，“不用了，我明天还得去邯初，到了给你写信。”
“明天？这么赶？”
“酒也补了，人也看了。”普通轻笑，“陆之遥还勉强过得去，你将就将就。”
“行，下次给你起七十年的好酒。”他早就习惯他这帮好朋友的说话方式，这么看来陆之遥的评价还不错，“要我送你吗？”
“老规矩。”普通拍拍他肩膀，哼着小曲儿转身进屋，肖尧也转身出门，夜空里没有云，晴朗地闪烁着很多星星，月亮大而圆，不用灯笼都能看清地上的每一块砖石。
陆之遥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着肖尧朝自己走过来。
再自然不过地十指相扣，踏着月色慢慢走回月霞堂，就着早准备好的热水洗漱完，陆之遥告诉他粥厂的进度还算顺利，肖尧就已经眼皮打架倒上床。
熄掉蜡烛，把炭归置好，放缓动作躺下来，本以为该睡着了的人翻个身，滚过来贴着他。
“想吃什么，我早上去吩咐厨房。”伸出手臂环着肖尧的肩背，手指缠着他的发尾打转儿，“要不要我去问普通？”
“不用，他明天就走。”
“明天？”
“嗯，就是顺路来看看你呗。”肖尧睁开眼睛，“你勉强过关了。”
“他挺关心你的。”
“老朋友了。”肖尧想起当年他刚回昆州，“刚回来很不习惯，接手各种生意也很困难，普通就特别照顾我。”
“恩？”
“他人特别好，就像兄长一样。”肖尧想了想，“对了，阿凌就是他以前在郊外一家贫穷的农户带回来的，好像她爹正准备把她卖掉。”
“想想以前过得很辛苦，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府里的事情也搁置了许多年，那段时间每天都睡不着。”
肖尧深吸了一口气，把头埋进陆之遥肩膀的衣服褶皱，“有时候觉得命运真是让人无法捉摸。”
陆之遥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肖尧的身世，自然知道他一个人回来重新接手这一切有多艰难，人心难测世态炎凉，哪里少得了苦。
定远侯府的人不多，除了必要的厨子花匠和一些小丫头基本上没人了，丫头也大都是和阿凌有一样的遭遇。偌大的府里时常冷冷清清，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陆之遥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都在满世界跑，作为一个名副其实得“陆大侠”，也实在是不容易。
想着空出些时间来多陪他。
“什么时候给自己放假？”陆之遥手臂收紧抱住怀里的人，“我带你出去玩。”
“真的？”他看见肖尧眼里雀跃的光芒，低下头去吻了一下眼睫毛，“只要你得空。我陆之遥从不食言。”
“年后应该就没这么多事情了。”肖尧算了算时间，“正月底就行。”
“那我们先去郢州看雪山，再到东泽吃羊肉锅，途径阊川到赫城，那里的温泉很有名。”陆之遥在脑子里勾勒着他们的路线，“不赶的话还能绕到溪梁去看那里的蓝楹树海和蝴蝶谷。”
肖尧抬眼看他，“我还想回青萝山看看。”
“好。”陆之遥在肖尧耳边低语，“不知道那棵小榕树长大了没。”
而肖尧蹭了蹭他肩头打了个哈欠，“唔…你不许反悔啊。”
“不会，睡吧。”

陪你咏遍山河万千。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