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霜鹿 —

————————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陆之遥在手心捏出一个小小的气泡，随着手指的动作连连变大。
两块礁石间缝隙很深可是很窄，两个人几乎快贴在一起，霄飖见状往后退了一步让陆之遥可以动作开，结果一脚踏空整个人向后仰去。
本能的惊呼憋在嗓子眼里，被陆之遥拦腰捞回来的霄飖觉得自己简直是刷新了尴尬时刻。泛着紫色的气泡在夜晚的海水里毫不显眼，笼罩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鲛人的飘须会在暗处发光。”霄飖刚从这个别扭的近乎拥抱的姿势里回过神来的时候陆之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次是因为太大意所以被发现了。”
霄飖恍然大悟，头顶上船只的轰鸣声逐渐靠近，那是一只很大的船，船上的灯火明灭闪烁人声喧闹。
人们的交谈声模模糊糊地传下来，霄飖可以听见一些“鲛人”“价格”“珍贵”之类的词汇。
霄飖感觉到陆之遥的身体似乎慢慢绷紧，尾巴撇到一边去，头顶上不远处船锚的寒光在水里闪出骇人的锋利光芒。
鲛人作为跟人类几乎完全相同的生物，在海里的地位跟人类在陆地上的地位差不了多少，甚至连虎鲸白鲨都得让三分，霄飖也能看出来鲛人相对于人类世界更加单纯的交际关系和直来直去的性格。
大概这也是鲛人一直藏匿在深海的原因吧。
霄飖突然觉得有点心软，默默抬手轻轻拍了拍陆之遥的肩膀，这下这个动作让姿势彻底演变成了一个拥抱，两个人僵硬又尴尬地沉默下来。
一块拴着绳子的石头从巨大的阴影处丢了下来，人影顺着绳子缓缓爬下来。
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发现，一会儿功夫绳子就被拉了回去，船只轰鸣着驶向远处。
陆之遥皱眉看着阴影远去的方向，跟着冒出水面的霄飖看着他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你要是有事的话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找的到路的。”
“你确定？”陆之遥有点不放心，夜晚的海洋跟白天可能会迥然不同，在大海里迷失方向可是不太妙的事。四周是渐渐黑暗下来的海水，霄飖吹了两声口哨，一道金色的身影飞快地从天空掠过，准确地停在他肩头，“我有它帮忙呢，别担心了快去吧。”
“那你自己小心。”陆之遥点点头，“有空请你吃饭。”
“行，那避水珠下次还你。”霄飖看了看陆之遥尾巴上的痕迹，“你也小心。”
没有激起一点水花，陆之遥飞快地划破海水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霄飖只看见淡淡的紫色飞快地远去消失在海洋深处。
乐乐有点嫌弃地啄了啄他湿漉漉的头发叫了几声，霄飖拍了拍它的脑袋转身向岸边游去。
北斗在天边明亮而清晰地闪烁着，霄飖游上海滩，被水浸透的软软的海沙陷下去一个又一个脚印，再被浪花冲刷不见。
乐乐在他头顶上飞着叫了几声，霄飖看了看才刚刚抹黑的天色，决定还是先回客栈一趟。
被随意放在桌上的泉客珠还放在原处，指尖拈起散发着通透温润光泽的珍珠，霄飖还是把它收了起来。
被别人看见估计会出事。
乐乐跳过来啄着避水珠玩儿，霄飖挥手给自己换了一身干燥的衣物收好东西出门了。
本来打算前几天就逛的夜市一直拖到现在， 霄飖一手举着串烤墨鱼丸一手提着油纸包好的香煎鱼排，眼睛还离不开面前摊子上的鳗鱼杂煮海白菜汤。
算了算了，放弃挣扎的霄飖在吃下又一个甜姜蟹饼的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撑不下了。
还是别逛吃的了。这样想着，正好走到一个妇人摆的小摊子旁，年轻的少妇正低头摆弄着手里五彩的贝壳海螺和麻绳。
“这是什么？”霄飖拿起一个小巧的物件，一个筷子粗，手指长的小卷轴，做得精致又古朴，暗红色的缎带和古木的雕花让他很喜欢。
“那个呀，是我相公从扬州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是那边有名的画卷。”妇人抬起头对霄飖笑道，“旁边的杨柳木刻也是一样的精致呢。”
霄飖拿起一块手掌大小的木头，设计巧妙地跟手掌贴合的小木雕精巧，上面的飞鸟灵动，植物挺拔的枝干和茂密的叶丛似乎在随风轻轻摇晃。
“这是…”
凤栖于梧。
海风带着淡淡的咸味，肖尧却突然想起传说中西王母的青鸾展翅掀起的风，巍峨的昆仑雪山还有猎猎寒风中飘舞的大雪。
看似有点不搭调，于他来说却似乎是莫名生了出些飘忽的怀念。


————————————
最近事情太多头好痛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