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霜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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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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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的远方一轮满月，明亮而柔和的月光浸在水里，染透了鱼鳍划出的细微波纹。
海面反射月光的粼粼波纹里，突然升腾而起萤火虫般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

清晨的海边小镇，集市热闹而喧哗，一大筐一大筐的银鱼在初升的阳光里反射着晶亮的光，妇女们挎着的菜篮里露出一截子新鲜的萝卜小葱。
陆之遥夹起小碟里的蟹黄包，刚咬了一口，一个提着装得满满的篮子路过早点摊的姑娘突然惊呼起来，“有小偷！抓小偷啊！”
年轻的姑娘涨红了脸，手里握着被扯断的荷包系带看着快速跑开的人影束手无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偷一个弱女子的钱袋？
陆之遥追上去的时候看着消失在巷子拐角的月白色衣袍，想着这个小贼穿这么好的袍子也是挺稀奇的，贴着拐角的墙边一蹭顺手一推借力冲出去，刚好前面是个死胡同，这一下正好把前方不远的人影钳制住。
“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不报官。”陆之遥有点诧异手下的衣袍顺滑的布料，不过也没有忘记这可是个小贼。
“哎干嘛呢你抓我干什么啊我长得像小偷吗！”被制住的人声音清亮，带着奔跑过后的急促，“小偷翻过墙去了你翻过去追啊！”
似乎是感觉到反剪自己双手的力道没有松懈，霄飖有点着急，这么耽搁着那小偷还能追到吗，索性懒得再解释直接用力挣脱了来自身后的钳制右手往后面的人肩膀一按，“来不及了，蹲下！”
被按下身子的陆之遥还没反应过来，感觉肩膀上一沉，那人直接踩着自己的肩膀攀住墙头一跃，整个人瞬间翻过了两人高的墙头。
等陆之遥灰头土脸落地的时候果然一个人正躺在地上捂着腿呻吟，而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却蹲在他摔伤的小腿旁做着些什么。
陆之遥走过去拽下小偷手里紧攥的跟姑娘手里系带一个颜色的粉蓝色钱袋，掂了掂分量不轻，应该没少银子。
“哎哟…求…求求两位，小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身上都是泥灰的人面孔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陆之遥刚开口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你回去把东西还给人家，他由我来处理。”
他低头，蹲在地上的人就算在这个幽暗的墙角，衣角却没有沾灰，头发整齐地束起来，看不见他的脸不过应该也是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年轻男子。
陆之遥也没有多话，转身离开了。
霄飖转头看了一眼消失在小巷另一头的人，抬起手按了按地上的人摔伤的左腿，“啊啊啊请您饶命，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家里的母亲病重，婆娘带着儿子跑了，我天生有疾不能干重活…家里已经揭不开锅才干这样的事…”
后面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因为混杂着呜咽和含糊不清的求饶，脸上的泥灰被眼泪冲洗得痕迹斑驳。
霄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覆在那人伤口处的手指发出淡蓝色的微光，轻微闪烁了几下。
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长绢系在伤口上方，霄飖拿出几锭银子放在那人脏兮兮的开裂的手掌里，“别再做这种事了，这些拿去治病，找份轻松点的活儿好好干。”
痛哭流涕的人对着他磕了好几个头，步履蹒跚起身的时候霄飖转过头，不去看灰尘里一瘸一拐的佝偻背影。
又能做些什么呢。
心头突然沉重了不少，清晨似乎带着露水和青草香味的愉悦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转身离开阴暗的角落，霄飖拂了拂袖子，改变了去集市逛逛的行程。
婉言拒绝了红着脸看着他忘了清点钱袋的姑娘的谢礼，陆之遥也没有心情管那只被他遗忘在小摊上的蟹黄汤包，径直折回小巷里的时候却发现连个人影都不剩下。

海水汇聚成浪花冲上沙滩的时候是透明的晶蓝色，把渐渐强烈起来的阳光划成细细的光斑。
手指被浪花冲得痒痒的，霄飖收回手在空中晃了晃水珠，一块挺大的礁石上攀附着花花绿绿的海藻，特别小的小鱼在其间穿梭。
不远处的码头又一艘商船鸣笛靠岸，远方为了种植海带而竖起来的长竹竿在风中摇晃。
看着远方被太阳晒得闪闪发光的海水不知道在想什么，霄飖被突然拍了自己肩膀一下的手吓了一跳。
“啊…吓到你了？”
好像是那个把他当小偷的傻蛋，霄飖退后一步，“没。”
这个人跟他身高差不多看起来还比他壮，怪不得力气那么大，不过眉眼之间看起来不象坏人。
“我顺路过来看见你了，对了刚才真是抱歉。”陆之遥拍拍对面人的肩膀笑得爽朗，“不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陆之遥。”
“…霄飖。”
“逍遥？”陆之遥愣了愣，“都告诉你真名了不用编假的吧？”
“凌霄之霄，飖飏之飖。”霄飖觉得这个人有点好笑，怎么的就骗他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陆之遥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睛，又看看逐渐升高到中天的太阳，“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吃顿饭吧。”
本来为了缓解安静下来而有些尴尬的气氛口不择言地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霄飖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好。”